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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茴望著他的舉動,僵在那裡。半晌,她慌張地向後退了一步,僵硬地說:「夜深露重,掌印早些安歇。」

  言罷,她竟是轉身就走。腳步急促,落荒而逃。下了兩層之後,那腳步更快,已然小跑起來。

  「跑了?」裴徊光有些意外地側耳去聽她逐漸遠去的腳步聲,「長兄歸家,就翅膀硬了?呵。」

  裴徊光轉身走回玉石長案之後,拿起筆,將最後一筆用力寫完。

  因太過用力,筆尖懸著的黑墨濺了一滴在字旁,在雪白的宣紙上慢慢暈染開。

  雪紙上,寫著碩大的一個「蔻」字。

  ·

  翌日,沈茴坐在窗下,拿著針線親手給長兄做護膝。她在很小的時候看著兩個姐姐跟在母親身邊親手給父親和哥哥做衣裳,很是羨慕。她也想親手為父親和哥哥做些什麼。只是那個時候她太過體弱,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看著。

  現在哥哥回來了,她身體也大好,終於可以親手為哥哥做些衣物了。

  沈霆的歸來讓她唇角始終輕翹著,喜悅盡數掛在臉上。

  她專心縫製了大半個上午,宮婢過來送細點和熱茶,她暫且歇歇手,接了香暖的花茶來喝。

  「煜兒還沒過來?」她問。

  往常這個時候,齊煜都會跑過來寫字。

  「沒見煜殿下呢。」沉月一邊稟話,一邊去瞧沈茴做的護膝。

  原本宮中只齊煜一個皇子,他又年幼,宮中的人提到他都是稱呼小殿下。可如今蘭貴人也誕下了皇子。不,蘭貴人現在已經是蘭妃了。蘭妃剛生下的皇子尚未取名,就被喚作小殿下。而齊煜則被喚大殿下或煜殿下了。

  沈茴輕輕轉動手中的花茶,有些煩擾。

  她看得出來哥哥不喜歡齊煜,而齊煜又是個敏感早慧的孩子。她原本打算全心輔佐煜兒登基。甚至想著哥哥回來了將兵權握著,對煜兒更是大幫助。

  可是哥哥不喜歡齊煜……

  昨日與哥哥相見,沈茴沒有過多去問哥哥過去七年的經歷,可她望著哥哥挺拔的身姿,隱約意識到過去的幾年哥哥應當沒有放開他的刀。

  她從不曾懷疑過哥哥的能力。

  如今天下義士眾多,那哥哥呢?哥哥又想不想自己稱帝?

  沈茴正胡思亂想著,拾星腳步匆忙地跑進來。

  「娘娘,小、大殿下摔了腿!」

  沈茴手一抖,捧著的花茶跌了,灑落的茶水濕了裙子。

  ·

  裴徊光正在逢霄亭里,取了信鴿腿上的信來讀。

  王來腳步匆匆地趕過來稟話:「掌印,大皇子摔了腿。」

  裴徊光已讀完了信,指腹輕捻,紙條慢慢在他手指間化為灰燼。他語氣隨意地問:「怎麼摔的?」

  「還在查……」

  裴徊光看了王來一眼。

  王來立刻將低著的頭垂得更深,恐他怪罪。王來正心裡忐忑著,忽聽裴徊光輕笑了一聲,他不由偷偷去打量裴徊光神色。

  裴徊光將手搭在漆紅的圍欄上,不緊不慢地輕敲著,他瞭望山河,隨口說:「又有人要將屎盆子扣在咱家頭上。」

  王來察言觀色,仔細分辨,卻發現裴徊光並沒有不高興,甚至心情不錯。

  裴徊光沒有猜錯。

  沈茴揪心地望著齊煜紅腫起來的腳踝,仔細詢問太醫。直到太醫說只是崴了腳,雖的確崴得重了,但好在沒有傷到骨頭,沈茴這才稍微安心了些。

  齊煜好奇地盯著沈茴臉上的表情,又在沈茴望過來的時候,立刻扭開了臉。

  「怎麼那麼不小心呀?」沈茴問。

  齊煜揪著蓋在身上的小被子,嘀咕:「玩冰的時候摔了一跤唄。」

  他似是怕沈茴再不准他玩冰,急急忙忙又接了一句:「以前經常玩都沒有摔。就這次不小心!」

  真的只是個意外嗎?

  偏偏是在小殿下出生不久後?

  如果不是意外,那又是誰做的?

  蘭妃?

  蘭妃這個時候做手腳,會不會太明顯了些?

  那……裴徊光呢?

  蘭妃只是個宮女出身,若是拎小殿下登基是不是更好操控?

  又或者,這是個警告呢?

  沈茴不確定齊煜的摔傷是不是意外,正因為不確定,她不得不多想。自打入了宮,她沒有一日不是如履薄冰,謹慎與多思已成了慣性。

  沈茴好像當頭被澆了一盆冷水,從哥哥回來的喜悅里走出來。

  哥哥回來了,她那樣高興,也那樣輕鬆。昨日她甚至覺得有了哥哥,她就有了憑靠,又可以像小時候那樣無憂無慮,萬事都推給哥哥。她甚至在心裡想著若哥哥早回來一日,她亦不必那般決絕地去招惹裴徊光……

  該從喜悅里冷靜下來了。

  她不是小孩子了,怎麼能永遠躲在家人後面尋求庇護呢?

  她長大了,即使沒有保護家人的能耐,也至少該是與家人並肩作戰。

  更何況,她已經把裴徊光招惹了。

  眼下,她就算想脫身,也要花些心思,不是立刻可以脫身的。

  「你要哭了嗎?」齊煜歪著頭,好奇地盯著沈茴紅紅的眼睛。

  沈茴摸摸他的頭,說:「是呀。煜兒傷了,姨母心疼呢。」

  齊煜眨眨眼,再眨眨眼。

  「所以煜兒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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