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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過身去,怕被面前的年輕人看出自己眼裡的淚花。孩子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別嚇著了他。

  楓眠溪不知道老人為什麼說著說著忽然背過身去,沒等他猜測原因,就見老人又抓過身來,改變主意道:「現在也傍晚了,你坐車回G市都半夜了,身邊又帶著孩子,不如我讓保鏢送你回去。」

  楓眠溪本來想拒絕,但是想到眼前這位老人今天在劇組裡坐了一天都是為了他,婉拒的話就又咽了下去。

  最後,他抱著小寶,小徐拉著行李,保鏢跟在他們身邊,一行人就這麼在老人殷切的目光下走進了高鐵車站。

  楓眠溪因為練武的緣故,對他人的視線十分敏感,從離開劇組到來到車站那一路,他都知道老人一直在跟著他。

  小寶似乎也感覺到了爸爸的不安,他不再四處張望,也不再揪著東西玩了,而是雙手抱著爸爸的胳膊,軟軟叫著:「發發……發發……」

  楓眠溪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糾正道:「是爸爸不是發發。」

  可惜輕鬆愉快的時光只有那麼一刻,片刻後,想起來自己可能十分狗血的身世,楓眠溪的愁緒才下眉頭,又上了心頭。

  小寶困得腦袋一點一點的,卻還抱著爸爸的胳膊不肯撒手,眼睛閉了一會兒又猛然睜開,楓眠溪拍了拍他的背,小聲哄道:「快睡吧!」

  小孩子對大人的情緒感知實在是太敏感了,楓眠溪只是有些不安和煩躁,就把他給嚇到了。

  楓眠溪找到座位,靠著車窗坐下,讓小寶誰在自己腿上。「乖,先睡一覺,等睡醒了,咱們就到家了。」

  在爸爸溫柔的聲音里,小寶漸漸鬆開雙手,實在抵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楓眠溪拿頂帽子戴在他頭上,用厚實的帽檐遮住了小寶的耳朵,免得他被車上的動靜吵醒。

  小徐坐在他身邊,小聲道:「楓哥,其實咱們可以明天再走的,為什麼要這麼急啊?」說著,他小心地看了眼前面。

  保鏢買的是他們前面的位置,他長得高大健碩,即使只是看到頭也給人一種十分彪悍的感覺。

  楓眠溪眉梢微微下壓,輕聲道:「A&K的廣告就要開拍了,我怕明天回去時間太趕。」

  小徐秒懂。像A&K這種奢侈品牌,肯定要求高又難伺候,到時候楓哥要是去得晚了說不定還會被刁難。所以楓哥才這麼急著回去。

  他真是敬業啊!小徐如是想,卻不知道這只是楓眠溪唯一能說出來的藉口。

  高鐵運行起來速度快又穩定,楓眠溪幾乎沒有感覺到顛簸,不過因為快過年了,趕著回家的人多,因此即使這麼晚了,車上的人依舊很多。

  小寶中途被吵醒了兩次,不過他很乖,也許是意識到這是在外面,忍著沒哭,只是委屈地皺緊了小眉頭。

  楓眠溪對此很是愧疚。他捂住了小寶的耳朵,雙腿帶著小寶搖了搖,總算又把他哄睡過去。

  晚上七點多快八點的時候,列車準時停下。

  楓眠溪在前一站的時候就給沈霖發了消息,出了車站後,他對一路護送他們回來的保鏢道了謝,目送對方離開後才帶著小寶和小徐出了車站。

  沈霖已經在外面等著了。楓眠溪認得那輛車和車牌號,直接帶著小徐坐了上去。

  小徐坐在副駕駛座,正要回頭跟楓眠溪說話,卻見後面升起一道屏障將後排隔離了,一片黑黢黢的啥也看不到。

  他知道楓眠溪和沈霖的關係,看到這道屏障後露出瞭然的笑容,扭頭和旁邊開車的連亮聊起天來。

  後排的氣氛卻不是小徐想像中的旖旎曖昧。

  這輛車的後排有三個座位,沈霖在中間那個座位上安了個小搖籃,楓眠溪把睡著的小寶放進去,發現剛剛好。他把小寶塞進嘴裡的拇指拿出來,就聽見旁邊的沈霖輕聲道:「我這裡有幾張照片,你看一下。」

  說著,對方就將一疊照片遞了過來。

  借著車內暖黃的燈光,楓眠溪能清楚地看到那些照片上,一個和自己極為相似卻完全不同的人。

  沈霖遞過來的照片有十來張,楓眠溪一張張翻過去,越看心裡越沉得厲害,照片裡的人,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和他的長相一模一樣,除了血緣關係,沒有人可以相像到這個程度。

  打從知道那件事後就一直不安的心情徹底跌落谷底,他想起了很小時就出車禍離開他們母子的爸爸,想到了媽媽從小對他的教導,卻怎麼也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他只願自己現在是在做一個分外荒誕的夢,夢醒以後,他就躺在劇組租下的房子裡,正在為如何拍好這天的戲傷腦筋。

  然而周圍的一切又無比清晰地提醒著他,這不是夢,他不是爸爸的親生兒子,他可能只是個不被期待的私生子,他那早已去世的爸爸可能並不知道真相。

  對小時候的依稀有些記憶的楓眠溪知道爸爸那時候是如何疼愛自己的,而這個認知讓他此刻更加難受。

  沈霖:「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是……事實就是事實。這是陳念崢的父親,陳建庭,當年圈子裡的風雲人物。阿姨……你媽媽年輕的時候,跟他交往過一段時間。」

  頓了頓,沈霖繼續道:「你要是還無法相信,可以回去問你媽媽。」

  楓眠溪閉了閉眼,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只是不明白。」楓眠溪側頭看向沈霖,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一種格外脆弱的模樣,「我媽媽她是個很好的人,我不相信她會去破壞別人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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