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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說殺手就一定要死在槍林彈雨里?」織田作對著琴酒揚了揚眉,問:「殺人讓你很快樂嗎?」

  「……你會把鏽到不能割肉的刀留在廚房嗎?」琴酒短暫的沉默下來,之後他並沒有回答是否快樂的問題,只是用冰涼的綠色眼瞳看著桌面上的木紋,冷淡道:「殺手不能殺人,活著就沒有意義了。」

  「可是人活著並不需要意義。」

  織田作說:「人活著只是因為擁有生命,不是為了誰、又或是為了什麼而活。」

  「說的倒是輕巧。」琴酒低低哼出一聲。

  「咖喱不好吃嗎?」織田作嘆了口氣,這樣問。

  「不好吃。」琴酒不假思索,順便還瞪了織田作一眼。

  織田作:「……」

  「那好吧,我換一種說法。」織田作的語速不快,他思索著說:「陽光照在身上不暖和嗎?風不涼爽、花沒有香味、被子並不柔軟嗎?」

  「人活著就一定會遇到令人欣喜的事情,只要這麼想,就算是沒有什麼意義也能夠活下去吧。」織田作這樣說了。

  「……」

  房間裡陷入了沉寂,燈光投映在兩人之中。有某一瞬間,織田作似乎在琴酒眼中看到了迷茫,但實際上,他只是冷硬的吐出了一句:「一派胡言。」

  說完,他就跳下椅子跑回了房間。

  織田作目送琴酒的背影消失在門板後面。他把剩下的盤子撿回廚房,又對著水槽里的流水發了會兒呆,直到冷水觸及指尖才猛然回過神來。而不知怎麼的,在那一刻,織田作的腦海中卻晃過了琴酒說話時的神情。

  一派胡言嗎?

  ……似乎,也並非如此。

  ☆、34

  大巴車就停在學校門口,織田作拿著名冊,看著黑髮鍋蓋頭的少年背著雙肩背包走過來。

  「早上好,織田老師。」鍋蓋頭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向織田作鞠躬。

  「早上好,影山。」織田作笑著和他打了招呼,但鍋蓋頭卻並沒有立刻上車,而是像發現了什麼一樣轉過頭,將目光投向了站在織田作身邊。那裡站了一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男孩子,穿著運動裝,一頭銀色短髮被壓在鴨舌帽下面,遮住了一雙透綠色的眼睛。

  影山茂夫的表情非常平靜,目光看起來空洞呆滯也沒什麼威懾力,但不知為何卻讓人無端的感到緊張。至少琴酒就抿了抿嘴角,抬手將自己的鴨舌帽壓得更低了一些。

  「這是黑澤。」織田作低頭看了一眼只到自己腰間的小屁孩兒,介紹道:「因為某些,嗯,原因,這一次的修學旅行會跟我們一起去,不過不用擔心,我會負責照顧他的。」

  說起這個織田作也有些無奈。

  琴酒大多時候都是一個安靜的人,除了不能吃辣以及兩人的價值觀有所不同以外,織田作其實並不介意暫時收留幼年狀態的琴酒。

  但問題就出在按照計劃,他需要在這次的修學旅行作為隨隊教師出行,而唯一可能接手這個大麻煩的鄰居還在沖繩旅行,於是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大巴車在公路上勻速行駛著,車廂內擁擠著學生們像是麻雀一樣興奮的交談聲,只是所有的熱鬧與聲音到了車輛前方就詭異的割裂開來,無論如何都影響不到坐在第一排的兩人。

  「……我說,你是怎麼回事?」琴酒看膩了路邊的風景,他懶懶的回過頭來,終於忍不住問:「從剛才開始就是這樣,你在緊張什麼?」

  「有嗎?」織田作雙手放置在膝蓋上,脊背繃直,以一種異常筆挺的坐姿坐在位置上,唇角都不自覺的抿成了一條線。他就這樣如臨大敵的問:「有嗎?」

  有啊。

  琴酒用力點了點頭,幅度大到他的銀色發尾都跟隨點頭的動作晃了晃。

  「我們真的只是去參加一場幼稚並且無聊的修學旅行吧?」琴酒問:「不是開著這輛大巴車穿越世界然後挑戰魔王什麼的?」

  「……啊,抱歉。」織田作聽懂了琴酒話里的挖苦意味,他抬起雙手遮住了臉,靜默了一陣才放下手,盯著掌心的紋路輕緩的說:「我大概,只是有些近鄉情怯吧。」

  「哦呀?」琴酒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雖然接觸的時間不多,並且他對於織田作不當殺手想當普通人的願望嗤之以鼻,但這並不妨礙琴酒認為織田作是個深不可測的人。

  這個男人就好像是突兀出現在這個世上的一樣。關於他的過去和來歷都找不到絲毫痕跡,就連居住的房間都分外冷清,幾乎沒有多少個人物品,簡潔到了似乎隨時能夠消失一般。

  於是這還是琴酒第一次聽織田作提起關於自己的故事,他立刻來了興致,一邊仔細觀察著織田作的神情,一邊問:「你是橫濱人?」

  「……不是,不過也差不多吧。」織田作緩緩的說。他雖然不是出身橫濱,但他幾乎全部的一生、所有快樂或是痛苦的經歷、所有在乎的人都在橫濱,甚至不出意外的話,他的骨灰也會被太宰葬在橫濱。所以如果一定要有一個故鄉的話,織田作想不到第二個地方。

  這也是他為什麼寧可帶著琴酒這個大麻煩也一定要參加這次旅行,因為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的話,織田作覺得他或許根本沒有勇氣再回來這裡。

  「我看看,今天的行程是先去港口博物館再參觀三溪園,最後到林間旅館落腳……怎麼樣,有熟悉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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