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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擊館就開在這條街上,招牌已經舊得掉漆,上面依稀可見十年老字號的字樣。
此時拳擊館正亮著燈, 玻璃門掛著正在營業的牌子。林盡染已經不是第一次來, 熟門熟路就推門而入。
秋洛後知後覺想起,昨天秋父買的鹵翅尖和新書包,是因為來了個大方的新客人, 這個人該不會就是林盡染吧?
他拎著林盡染的書包,不聲不響地綴在後面, 跟了進去。
秋叢偶爾有事要出門, 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會叫秋洛幫忙看店, 店裡平時客人不多, 大多集中在周末, 工作日這個時間,店裡幾乎是空蕩蕩的。
秋洛進門的時候, 正好碰見秋叢出來,他意外地看一眼兒子:「你來的正好,幫爸爸照看一下,裡面的客人是包月的,你不用管。」
「知道了。」秋洛目送秋父離開, 心裡越發意外,林盡染竟然在這裡包了月?
這間拳擊館已經有很多年頭了,由於沒什麼錢升級店面,設施也相當陳舊。
裡面只劃分了兩塊區域,一邊是大大小小的拳擊沙包,和槓鈴啞鈴,以及壞到幾乎無法使用的健身機械,另一邊則有兩個小擂台,供客人對練,擂台上的彈力欄繩早已磨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秋洛百思不得其解,以林盡染的家世,他想練拳完全可以去更加高級的專業拳擊館,何必自己跑來這種地方。
「啪啪啪——」沙包的方向傳來節奏快速有力的打擊聲。
林盡染已經換好了拳擊手套,找了一個跟自己身高接近的落地式不倒翁沙袋,快速打了好幾拳。
可惜這個型號的沙袋對於未成年而言實在太重,他揮了半天拳,沙袋紋絲不動。
林盡染皺了皺眉,又換了一個吊式沙袋,掄起雙臂一通發泄式亂拳,可沙袋還是不太給面子,氣得他抬腿踹了一腳。
秋洛看不下去了:「喂,沙袋不是讓你用腳踹的。」
林盡染一驚,倏然回頭,沒想到竟然那個追著要他補習的轉學生。
秋洛一手拎著書包,一手抵住門,曲著一條腿椅門框上,已經看了他半天。
林盡染脫下一隻手套,犁了把貼在額前的劉海,擰起眉頭:「你跟蹤我?」
秋洛把他的書包丟在一旁:「這家店本來就是我家開的。喏,你的書包。裡面還有明天要交的作業呢。」
「你家開的店?」林盡染有些無語,這也未免太巧了。
才打一會功夫,他胸口已經汗濕,把襯衫浸出一小片深色水漬,林盡染單手解開襯衫領口的扣子,把袖子挽到手肘,露出兩截白皙的小臂。
秋洛注意到他手背指關節包著的繃帶,看來這傢伙喜歡打拳不是一兩天了。
他嘆口氣:「你這樣打會傷到手的,我來教你吧。」
林盡染狐疑地挑眉:「你會?」
也不怪他懷疑,實在是秋洛這幅身板看上去斯文消瘦,一點也不像擅長拳擊的樣子。
秋洛脫掉那件土丑土丑的公立校服外套,裡面只穿一件圓領體恤,給自己綁好拳擊手套,找了一個適合自己身體的中型沙袋。
「看好了,沙袋不是選越重越好,要循序漸進的。」
秋洛抬起兩條手臂,拉開架勢,目光專注盯著眼前的黑色沙袋,兩隻腳輕輕踮起,肩膀放鬆,緊繃的小腹帶起全身的力量,向上運力「砰」的一下,秋洛拳重如山,眸光犀利,一拳就把半人高的沙袋打得搖盪起來!
秋洛全神貫注,接連出拳,拳速均勻而利落,仿佛面前不是一個沙袋,而是一個敵人,一個必須打倒的目標,沙袋被打的不斷震顫出沉悶的聲響。
沙袋的重量和秋洛消瘦的體態,呈現出鮮明的反差。
林盡染的神色顯然有些被震撼到,張了張嘴,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怎麼打的?」
秋洛停下來,微微平復呼吸,以前在秋家,他從小就跟著教練學格鬥和各種防身術,這具身體太孱弱,每次來拳擊館,他都會稍微練習一下,以便儘快恢復健康。
秋父這個開拳擊館的專業人士,偶爾也會從旁指點,秋洛遠比不上專業的,但唬唬林盡染還是沒問題。
「怎麼樣?」秋洛沖他揚一揚下巴,「練練手?」
林盡染眼神一沉,少年人不服輸的勁頭立刻被挑起火苗,他二話不說,重新戴好手套,沉默地來到秋洛身邊,在沙袋面前站定。
他學著秋洛的樣子,調整了姿勢和呼吸節奏,放慢了速度出拳,砰砰砰砰,拳拳到肉的打擊感,像是沉悶的鼓點敲擊著兩人的耳膜。
秋洛繞到他對面,跟他一起打,林盡染立刻感覺到沙袋打不動了似的,強烈的反作用反撲過來,差點撞到自己的臉。
林盡染沉著臉一言不發,在埋頭打拳,兩人的拳速越來越快,勁頭越來越強,也不知是跟秋洛還是自個兒較勁,最後成了一場鼓點競賽似的。
兩人打完一輪,差點同時累趴。
秋洛很久沒有過這樣高強度的練習,這具身體的酸痛感湧上來,隱隱有些不習慣。
林盡染胸膛起伏著,臉頰紅潤,鼻翼一層薄汗,碎發下的雙眼卻興奮得熠熠發亮,他仿佛有著發泄不完的精力,躍躍欲試地望著秋洛,很想再來一次的樣子。
秋洛卻指了指隔壁的小擂台,努了努下巴:「光打沙包有什麼意思,要不要來一局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