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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十分鐘後,他的耐性也完全消耗殆盡。
四周瀰漫著壓抑的低氣壓,原本熱鬧的會所大堂,這會都戰戰兢兢的沒人敢說話。
幸而會所經理終於姍姍來遲,還帶來了好些個侍應生,引著保鏢們分頭進去找貓。
經理看著面色沉冷的林盡染,下意識捏了把冷汗,心裡叫苦不迭,為什麼讓自己來應付這苦差事!
不一會,他見林盡染身邊只剩下一個陳秘書,又小心翼翼地道:「您的貓是一隻黑貓嗎?脖子上有串珠子的?」
林盡染呼吸一頓,身體不由微微前傾:「你看見了?」
經理為難道:「我好像確實看見過,還有幾個黑西服的傢伙在後面追呢。但是那貓太黑了,鑽到哪個角落裡去了,我也無法確定。」
林盡染心裡一沉,漆黑的眼底泛起怒意,誰敢追捕他的貓?
林盡染擔心秋洛有危險,皺眉吩咐:「帶我過去。」
經理暗鬆了口氣,引著對方往走廊盡頭的一間包房走:「我當時好像看它跑進去了。」
包房裡隱隱約約傳來貓咪哀哀叫喚的聲音,林盡染臉色微變,胸中戾氣翻湧,立刻推開房門一片漆黑的視野里,迎接他的並不是他的小貓咪,而是撲面而來的劣質香水味,混合著濃重的酒氣和尼古丁的味道,濃度之高,熏得他幾欲作嘔。
高分貝的音樂和嘈雜的環境淹沒了他的耳朵,幾雙手幾乎同時摸上林盡染的胸口和肩頭,塗抹了廉價甲油的手指抓皺了他的西裝外套。
「唷,帥哥,是來找誰的?」幾個男男女女一擁而上,將林盡染二人團團圍住。
曖昧的呼吸噴上他的側臉,林盡染一張臉陰沉如水,用力推開了扒上來的女人,冷冷呵斥:「滾!」
被拽離了老闆身邊的陳秘書心裡咯噔一下,臉色大變,壞了,是個套!這經理故意的!
可惜為時已晚,那些男女開始扒林盡染的衣服,用力往他身上蹭,有人學著貓叫,嗲聲調笑:「來嘛老闆,裝什麼假正經……」
林盡染被四五個人圍在中間,什麼也看不見,耳邊亂糟糟一片,有人推搡他,有人大聲說:「瞧,他是個瞎子!」
有快門和閃光燈的聲音飛快閃過:「林氏總裁竟然在這裡,快拍照!真是大新聞啊!」
陳秘書奮力掙扎出來:「你是哪家報社的?不許拍!你想上法庭是不是?」
混亂的音樂、陳秘書的喊聲、嘲笑聲、不懷好意的質疑聲交織成一張網。
林盡染困在孤立無援的黑暗深淵中,進退維谷。
他額角青筋泛紅,肺里如火燒,羞辱和怒火被壓抑到極致,沉澱在漆黑的眼底,仿佛暴風雨下的深海。
「都給我滾開!!!」
突如其來的一聲爆喝,聲音之大,震得眾人下意識為之一愣。
林盡染只覺得身邊一陣勁風飛掠而過,偷拍他的小報記者被一拳打進沙發里,相機啪得掉在地上,圍著他的男女不知怎的一個接一個被踹開。
嘈雜的音樂消失了,繼而是玻璃破碎的聲音,還有痛苦的悶哼聲。
林盡染驀然回頭,指尖不可置信地輕顫,漆黑的眼前,一個人影微微喘息著,眉宇俊朗,目如晨星。
世界宛如被按下暫停鍵,周遭一切都為之一靜。
他陷在黑暗乾涸的枯井底,終於有人朝他伸出手。
於是一束陽光打下來,刺得雙眼酸澀發疼。
第10章 你是人
秋洛父母雖從小溺愛幼子,但害怕他年紀小被亡命之徒盯上綁架勒索,於是狠下心讓他跟著秋凜一起學習搏擊和格鬥,每每練得鼻青臉腫吃了不少苦,好在學了幾分真本事,對付這些下九流的傢伙不在話下。
仿佛把連日來的憋屈勁跟著發泄了一通,秋洛甩了甩打得發痛的拳頭。
他穿著一身侍應生的衣服,就著衣領隨手擦去鼻翼一層薄薄的汗,襯衫下擺亦隨之往上提起,露出一小片精韌的腰腹。
包房裡一片狼藉,那些企圖碰瓷林盡染的男男女女,無不捂著肚子躺在地上哀嚎。
秋洛也不去管他們,拉過林盡染的手,扭頭跑進了隔壁的衛生間。
林盡染眼前仿佛被一塊幕布遮得嚴嚴實實,唯有秋洛的身影是唯一的光源,視野一旦脫離他,又變得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你……」他剛開口說一個字,立刻被秋洛急吼吼打斷。
「沒時間解釋了,我沒電了!堅持不了多久!」
林盡染的大腦尚未消化掉這句話的含義,隨著衛生間的門砰的一聲關上,眼前的身影又再度消失,黑暗重新降臨。
林盡染茫然地伸出手,在冰冷的空氣中摸索青年的軀體,可什麼也沒摸著,他呼吸變得略急促了些,嗓音也帶上了一絲惶急:「你在哪裡?」
就在林盡染即將撞到洗手台上時,一隻毛茸茸的爪子貼上了他的手背,長長的貓尾巴溫柔地捲住男人的手腕。
「喵!」秋洛踩在洗手台上,立起身體往他身上扒。
林盡染的手終於落到實處,用力揉著貓咪的腦袋,提起的心也隨之安放下來。
「你不是貓,你是人,對不對?」男人嗓音低沉沙啞,語速緩慢,唯有一顆心在快速跳動。
黑貓喵得一聲點點頭,又想起對方看不見,便用爪子引著他的手,捧住自己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