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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命自個兒也不知道自己的修為是哪兒受阻,她只是深信不疑地認為自己是受阻而已。璀錯提到這個問題,她便要頭痛,一來二去的便有些沒精神。

  璀錯瞧了出來,便沒再多說,給她一股腦留了許多有助於修煉的天材地寶,又給洞裡添置了些用得上的,這才拉著謝衍走了。

  兩人沒急著回神域,在北山溜溜達達地走著。璀錯見謝衍好像心情並不太好的樣子,嘆了口氣,「來之前你是因為什麼不高興來著?」

  天地良心,她這話問得情真意切——她總得知道問題出在哪兒才好解決問題罷?

  謝衍步子一頓,涼涼瞥她一眼。

  璀錯摸了摸鼻子,小聲辯解,「不是,你會生氣的地方委實有些多,雷池又寬又廣,我躍不過去偶爾踩上去不也是尋常......」

  謝衍沖她皮笑肉不笑地牽了牽嘴角,轉身抬步便走,璀錯在他身側不緊不慢地跟著,伸手去抓住他衣袖,「阿衍。」

  她陡然自側面環抱住他,踮起腳來猛地親到他側臉。

  謝衍頓在原地,剛打算矜貴又大度地暫時不計前嫌,便見她指了指自己身後,眼睛都亮了幾分,「那兒有隻小玄鳥哎。」

  謝衍閉了閉眼,儘量溫柔開口:「這世上唯一的鳳凰你都摸過了,它只是一隻平平無奇的小玄鳥,放過它罷?」

  璀錯堅持:「手感不一樣的。」

  謝衍的溫柔無以為繼,「你今日抱了它,往後便別動我真身。」

  璀錯低頭「哦」了一聲,就在謝衍將要心軟的短暫停頓里,想起來什麼似的關切道:「我方才忘記你小時候被玄鳥啄過了,該不會是......還後怕罷?」

  不過片刻,方才那隻倒霉催的小玄鳥便像只縮頭鵪鶉似的被提溜了過來,在謝衍刀子一般的目光里一動也不敢動,任由璀錯對它為所欲為。

  璀錯滿足地喟嘆了一聲,放開手裡的小玄鳥,轉身抱住謝衍,在他警告的目光里放棄了摸他頭髮的想法,信誓旦旦道:「果然還是鳳凰好摸一些,真的。」

  那日北山的陽光好得不像話,曬得時間都懶洋洋的,像裹了一層金燦燦的糖衣。他們慢慢逛了一路,暫時同所有的顧慮分隔開,滿心滿眼都是彼此。

  第55章 一幕幕畫面被抻開在她眼……

  斯玉對柴房裡那隻小鬼真的是忍無可忍。

  她今年已經十四歲, 早便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生活——一個「人」。興許是陰時出生的緣故,她從小就能看見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也就是俗稱的陰陽眼。

  斯玉的父母親並不是當地人, 是當年逃難途中路過現在的村子,生下了斯玉。一家三口在村子裡安頓下來, 卻沒過上幾年好日子, 在斯玉三歲那年, 她父母勞作時出了意外, 雙雙去了。她算是飢一頓飽一頓地吃百家飯長大的,卻同村子裡的人家鮮有走動——小孩子口無遮攔,總說些讓人毛骨悚然的話, 一來二去,整個村子都嫌她晦氣,不過是這些年歲上收成好, 出於善意救濟著, 不讓她餓死罷了。等她稍稍大一點,能靠做些簡單的活計養活自己了, 村子裡就連同齡的孩子都不願意多看她一眼。

  斯玉心裡門兒清,攢下些東西來, 便偷偷給曾救濟她的人家裡送去。她一個人過得雖不富足,但還算自在。直到柴房裡出現了那隻小鬼。

  那小鬼模樣生的好看——莫說是她這麼些年來見的人,就連見的鬼一併算上,加在一起也抵不過他。斯玉心裡尋思著, 長成這副樣子, 生前估計也不是人,得是個什麼精怪,可能是只公狐狸罷?

  家裡亂糟糟的柴房裡有這樣一顆明珠, 本是叫人欣慰的一件事兒,可時日久了,明珠就蒙了塵——再國色天香的鬼怪,日日在人面前怵著,冷不丁還嚇人一大跳,也不是個事兒。

  她本以為小鬼過段日子就走了,可人家顯然沒這個打算。

  終於在一個滿月夜,斯玉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小鬼的肩頭,「小鬼,你在這兒住了這麼久,房錢什麼時候交一下?」她本做好了一巴掌拍空的打算,沒成想這小鬼竟已能凝成實形,這一巴掌便親昵地落在了他肩頭。

  她一口一個小鬼,但就從兩人的模樣上來看,分明她才是更年幼的那個——倒也不怪她,畢竟她見過的鬼里,這樣年紀的少有。

  小鬼永遠面無表情目視前方的姿勢終於有了一絲鬆動——他緩慢地,以一個不可能的角度扭過頭,目光直勾勾盯著觸碰到他的那隻手。

  斯玉倒是分毫不怕。其實她遇到的鬼也並不都是良善之輩——停滯在凡間不肯走的鬼本就不多,第一個想要她性命的惡鬼,是她七歲時遇到的,還是個面相和藹的婆婆。她那時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拔足狂奔,飛快跑了三里地,又被鬼打牆攔住。但就在她將要認命之時,她不經意低頭撿到了一塊玉珏。玉玦被她握在手裡的那刻,鬼打牆驟然失效,追上來的惡鬼也奈何不了她。

  後來玉玦多次將她從那些邪祟的手裡毫髮無傷地救出來。玉珏出現得突兀,她願意相信,是她父母親在天有靈,託了仙人特意送到她手裡的。

  此時這塊玉珏就在她腰間懸著。她敢篤定,面前這隻小鬼傷不到她。

  可小鬼好像也沒抱什麼傷人的心思,大幅度扭過去的頭顱又慢慢扭回去,對斯玉偌大一個能看見他的活人視若無睹。

  司命在睡夢裡不安地蜷了蜷腳趾。她陷在這個過度真實的夢境裡,醒不過來,只能看著一幕幕畫面被抻開在她眼前,像她無數次從觀世台看凡人朝露般的一生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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