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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一出口她便意識到不對——謝衍這話問的壓根就是送命題,她說誰都是錯,壓根就不該回他。

  璀錯試探地掙了掙,竟就輕易掙脫了他的束縛,當即轉身便想往榻下溜。

  梧桐神木的葉子擋過來,將她的去路擋得嚴嚴實實。

  璀錯深吸了一口氣,低低罵了他一句,轉過身去衝著正慢條斯理理著外袍,好整以暇看著她的謝衍笑了笑,左手別在身後偷偷凝起一團黏糊糊的雲霧,趁他不備飛快往他眼前一糊,又捏了個隱匿身形的訣,拔腿就想從他身邊混出去。

  謝衍伸手,精準地將剛剛好路過他身側的璀錯攔住,手臂一收,便將人半帶進了懷裡。他一臉嫌棄地把自己眼前糊的那團玩意兒扯下來,轉手糊了璀錯滿臉。

  「你不是委屈得很麼?要麼怨我不在,我在了,你還想跑出去?」他頓了頓,「還有,你罵我罵的太大聲了。」

  與此同時。

  下界,陰殿。

  層層纏繞的紅綢給陰惻惻的寢殿添了些別樣的喜氣。但若仔細去看,便會發覺那所謂的紅綢,分明是用血染紅的條條白綾。

  昏暗的光線下,紅綢的盡頭束縛著一人。

  那人低垂著頭,散亂的髮絲擋住了大半張臉,露出的一小截脖頸上還留著紫紅色的咬痕,在原本白皙的膚色映襯下,愈發觸目驚心。

  紅綢分別捲住她的胳膊、腳踝,將她整個拉開,半吊在空中。

  她身上穿著的那身窄袖飛霞裙,即便到了這種境地,依舊纖塵不染,色澤嬌艷。充沛的仙力在她軀殼內運轉,她人雖失去了意識,但仙力仍盈盈在她身周,無聲地護衛著她,時明時暗。紅綢在她身後層疊,雖束縛住她,倒也更顯得她像只破繭而出的蝶,將蹁躚而走。

  她與這樣陰暗、森然又充斥著怨氣的環境格格不入。

  也是,她本就是九天之上的仙子,司掌凡人命格的司命星君。鬼王痴痴看著她,手停在她頸側的傷口上,只需輕輕一按,咬痕處便有血液滲出,沾到了他手上。他吮掉手上的血,將她遮住臉龐的發收攏回去,喃喃喚了一聲「玉兒」。污穢的爛泥,要如何才能將她拉下九幽。

  鬼王動作猛地一頓,眸色幾度變換,最終神色冷下來,緊接著一手掐住她脖子,五指收緊,令人牙酸的「咔咔」聲響在他手下。

  司命的眉頭因為痛苦而緊緊皺起,被束著的手下意識地伸向自己的脖子,卻被紅綢往後狠狠一拉。

  就在掌下脆弱的脖頸馬上就要被生生捏碎前,鬼王的手僵住,慢慢鬆了開。

  司命劇烈咳嗽了一陣兒,睜開了雙眼。

  她的眸中似是潛入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光,像蒙了層厚重迷霧,顯得一雙眼睛都聚不起焦來。

  明明剛在生死關頭走了一遭,她卻無半分多餘的神情,只靜靜望著前方。

  鬼王捏著她的臉,看著她笑起來,愈笑愈大聲,幾近癲狂。只是笑著笑著,便有豆大的血淚自他眼角滴落,砸在地上。血跡被紅綢迅速吸收掉,玉石砌成的地面光潔如初,半點血漬也未留下。

  「玉兒,玉兒,你看看我,你看我一眼。」他強迫著掰正她的臉,她的眼中卻只有一片望不見底的霧氣。是他下的傀儡術手太重了些,以至於她連最基本的神智都未能留下,只能像個行屍走肉般聽憑擺布。

  他俯身嗅了嗅她發間若有似無的香氣,喃喃道:「我找了你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一心想著,找到你的那天,要把你一片片剮了,一寸寸剁了,才好慰藉我心。」

  「這些年我將中界翻了個遍,以為你早便死在哪兒了。不成想,原來是你啊,司命星君。」

  說話間,鬼王手指一勾,解開她中的傀儡術的其中一道。她眼中的迷霧散去一些,眸中終於能倒映出眼前人的模樣來——他少了一隻胳膊,原本就白得沒有血色的皮膚更有種病態的虛弱感,配合著過分精緻的五官,削弱了他帶著的攻擊性。

  幾天前。

  就在謝衍替璀錯送出去的那隻信靈到司命手裡前,司命收到了另一隻信靈。

  那隻信靈一句話也未帶,只帶了她借給璀錯防身的那塊玉玦,因著信靈充斥著璀錯的氣息,是以她並未起疑,只當是璀錯從下界回了來,先去稟事了。

  總之按璀錯的習慣,幹完天宮派的活兒,回來後必然是會來找她的,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

  於是司命便將玉玦重新佩在了身上。

  可那玉玦上,附了鬼王不惜耗損神魂,親手布下的一層又一層傀儡咒。

  本是驅邪避祟的玉玦,他要在上頭動手腳,花了不少心思和功夫,也付了不小的代價。

  但好在成果顯著。

  司命毫無所覺地戴了玉玦半日,一絲絲黑氣從中逸出來,潛入她體內。

  直到她小憩了一會兒,再睜開眼時,眼中便如沉潭一片。

  她留了書信,又給天帝遞了摺子,說是修為阻滯,須得尋個僻靜地方閉關一段時日突破,便悄悄自上界入了下界,自己走進了陰殿。

  第54章 冥冥之中因果循環往復,……

  鬼王帶著淺淡笑意, 看著散著黑氣的靈蘊裹挾住面前眼神空洞的人兒,慢慢將司命身上斑斑點點的紫紅印痕和那些縱橫交錯的傷口轉移到自己身上。他似是沒有痛覺,他親手留下的傷慢慢出現在他自個兒身上, 他的表情卻更像是在邊欣賞邊修補什麼傳世的工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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