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無人的角落中,一名披著黑色斗篷的宮女暗中窺探這一切。

  見派出去的侍衛失手,她緊緊皺眉,將斗篷帽檐往下拉了拉,遮住大半張臉,轉身悄然離去。

  侍衛打扮的刺客們見一擊不中,互相打了個眼色撤退,朝長信殿後逃去。

  他們並未跑多遠,隨即像是見著什麼可怕的東西般戛然頓住,然後一步一步從牆角退了回來。

  寒光閃現,刺客們應聲而倒,黑袍武將執著帶血的劍從陰影中轉出,露出凌寒英俊的熟悉臉龐。

  紀初桃心下一喜:「祁炎!」

  祁炎腳下橫躺著行刺侍衛們的屍首,劍刃滴血,聞聲轉過頭來,望向紀初桃的方向。見到她平安無恙,清寒的眸色才稍稍平穩些。

  紀初桃望著眼前這一幕,只覺腦中嗡地一聲,無比熟悉。

  夢裡最後那副殘缺的畫面,死在祁炎劍下的那幾個侍衛的打扮模樣,似乎和今夜刺殺大姐的這些人一般無二……那有無可能,倒在血泊中的大姐根本不是祁炎所傷,他是趕去救她的?

  「呵!哈哈哈哈哈!」一旁被摔得頭破血流的紀因大笑起來,瘋癲道,「祁將軍輾轉三方而不露破綻,將三股暗流交織於今夜,再一網打盡……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可惜我們紀家人算計來算計去,一個個的都自詡為布局人,實則都淪為了別人的棋子,被一介小子耍得團團轉,可悲!可笑!」

  他是死到臨頭了也要拉個墊背的。

  可是琅琊王已然事敗,再刺殺大姐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好處。如果這群侍衛並非是琅琊王的人,那還會有誰想置大姐於死地?

  紀初桃蹙眉,朝紀妧低聲道:「皇姐勿要中了他的挑唆之計。」

  「放心,本宮心中有數。」紀妧哼了聲,讓項寬將琅琊王押入天牢。

  紀初桃調轉視線,看著祁炎如夢中那般戰袍滴血,踏過堆疊的屍首而來。項寬仍對他有所防備,悄悄握緊了手中的畫戟,虎目緊緊地瞪著祁炎的一舉一動,唯恐他反撲紀妧。

  祁炎對項寬的戒備視而不見,只是在路過紀初桃面前時,他的步伐稍稍一頓,隨即更堅定地向前,朝殿中年少的天子單膝跪下,沉聲道:「臣救駕來遲,已全部肅清亂黨!」

  紀昭的聲音卻不似夢中那般意氣風發,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旁觀的紀妧,方清了清嗓子道:「祁愛卿,你此番平亂有功,理應大賞!想要什麼儘管說,朕定當滿足。」

  紀初桃掐緊衣袖。

  她知道祁炎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不禁心跳急促,悄悄咽了咽嗓子。

  祁炎半垂著眼睫,側顏冷冽。他雖半跪著,卻比站著的紀昭氣勢更強忙,道:「為主分憂,乃臣之本分。」

  他目光掠過紀初桃,沉了沉,繼而道:「……不敢有所求。」

  「……」

  紀初桃愕然:怎麼和夢裡的不太一樣了?

  夜盡天明,風雪停了,宮中勉強恢復了秩序。

  經歷一夜廝殺,紀妧非但沒有病容疲態,反而越發精神,取了宮婢遞來的熱毛巾拭手,試探著問紀初桃:「竟能斬殺姚信,你身邊何時有這般高手了?」

  紀初桃心不在焉,還想著祁炎方才說的那句「不敢有所求」。

  「永寧?」紀妧又喚了聲。

  紀初桃這才回神,迷茫道:「大皇姐,你說什麼?」

  紀妧看了她一會兒,方勾唇淡然道:「沒什麼。今夜你也累了,就留在永寧宮歇息罷。」

  紀初桃搖了搖頭,思忖片刻,忽而抬起清澈的眼來,問道:「大皇姐,我有一事相求。就當我挾恩圖報,你應承我可好?」

  紀初桃活了十七年,只有這麼一個喜歡的人。她想著:祁炎未曾說出口的話,便由她來說。

  總要有那麼一次,是她奔向祁炎。

  ……

  宮裡的血腥味未散,紀初桃並未留宿永寧宮,而是乘輦車回自己的公主府。

  宮門下,禁軍的人正在灑掃鏖戰留下的狼藉。

  紀初桃倚在車壁上,腦中仍想著最後關頭衝出來刺殺大姐的那些侍衛。

  正此時,聽見車外有人喚了聲:「祁將軍。」

  紀初桃忽的坐直身子,撩開垂紗車簾一看,果見祁炎領著一隊人馬擦身而過,想來是勤王已畢,要重新將兵力遷出城外屯守。

  紀初桃有好多話想對祁炎說,便命霍謙停車,自己下車追了上去。

  「祁炎!祁炎你等等!」

  她連喚了兩聲,步履匆忙的祁炎才停住腳步,轉頭吩咐宋元白幾句,讓他領著兵力先走。

  黎明前雪停了,風卻很冷,祁炎的戰甲和武袍上浸透了鮮血,暗沉沉一片肅殺,襯著靡麗宮牆上的皚皚殘雪,仿若揮下一筆最濃烈的枯墨。

  輦車停在遠處道邊,所有的侍衛和宮人皆垂首斂神,目不斜視。

  紀初桃忽的很想抱抱祁炎。她走了過去,去碰祁炎染著血跡的腕子,問道:「你受傷了嗎?我看看。」

  祁炎輕輕躲開了。

  就那麼一瞬,紀初桃看到他佩劍上空蕩蕩的,那條她親手做的玄色劍穗不見了。

  正愣神間,祁炎將血腥味十足的佩劍往身後藏了藏,嗓音輕沉道:「沒受傷,髒。」

  「那本宮給你擦擦。」紀初桃想著,他戰了一夜,定然很累。

  她想帶他回府沐浴更衣,好生歇息。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