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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衛領命,又問:「少將軍可要給三殿下捎話?」

  「不必。」祁炎道。

  第60章 破局  讓我陪陪你,嗯……

  崇政殿。

  褚珩仔細掃了眼批閱好的奏章, 方歸還座上天子,清冽道:「陛下聖裁,定奪的這些人並無不妥。」

  「那就這樣安排罷。」紀昭長舒一口氣的樣子, 又道,「褚愛卿, 聽聞今年的狀元郎孟蓀在文華殿任職?朕甚為欣賞他的才氣, 還望褚愛卿多多提攜。」

  褚珩神色不變, 道了聲「臣領旨」, 便拱手退下。

  走出崇政殿時,剛巧與一迎面而來的大宮女打了個照面。

  宮女朝著褚珩福了福禮,便入了崇政殿。

  天子處理政務的地方, 一般只留宦官服侍,而不用宮女,但此女卻頗為特別。

  褚珩望著大宮女的背影, 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永寧長公主府。

  又是一年中秋將至, 晏行穿過中庭和遊廊,過了照壁, 便見紀初桃獨自坐在寢殿前的鞦韆椅上,間色長裙的飄帶自鞦韆椅上垂下, 明麗如畫。

  晏行還未說話,便見宮婢拂鈴上前,請示紀初桃道:「殿下,那內侍的姊妹已被緝拿入府, 等候您的處置。」

  紀初桃停住鞦韆椅, 問道:「他還是不肯說出幕後主使麼?」

  拂鈴搖了搖頭:「未曾。」

  紀初桃嘆了聲,顯出頭疼的樣子:「他已犯了株連之罪,卻還不說實話。既如此, 便當麵杖責他的家人姊妹,什麼時候開口說實話了,便什麼時候停下。」

  拂鈴領命退下,將一切看在眼裡的晏行卻皺起了眉頭。

  有那麼一瞬間,晏行仿佛在紀初桃身上看到了紀妧的影子。那個親善天真的小帝姬,不知何時開始,也沾染了上位者的殺伐之氣。

  隔壁庭院很快傳來了廷杖擊打皮肉的聲響,以及女子間或的慘叫聲,在陰涼的秋日中顯得悽厲瘮人。

  短暫的波瀾,晏行很快重新搖起紙扇,笑著向前道:「殿下金枝玉葉,何必為無名小賊動怒?」

  紀初桃才發現他似的,握著鞦韆繩道:「昨日府中搜出那麼多禁物,本宮方知自己平日有多荒唐,以至於上行下效,令侍臣做出殺人越貨的勾當。」

  說到此,紀初桃抬起通透的眼眸看向晏行:「晏先生來,是有何事?」

  隔壁杖刑還在繼續,叫得人心驚肉跳。晏行頓了會兒,方合攏紙扇道:「在下前來請示殿下,今年中秋府宴該如何慶賀?」

  「先擱置罷,本宮沒心情慶賀。」紀初桃的視線落在晏行久久合攏的摺扇上,臨時起意般,「晏先生可以再教本宮轉次摺扇麼?」

  晏行笑得完美溫潤:「當然。」

  摺扇嘩地抖開,在他指尖轉出風雅的花式來。

  紀初桃若有所思地看著,忽而輕聲問道:「八月十一那日,晏先生在做什麼呢?」

  八月十一夜,工部劉儉死於刑部。

  晏行轉扇動作不停,從容道:「交代了府中事務,便去萬鮮樓飲酒,那兒的鱸魚與桃花酒乃京都一絕。」

  紀初桃仔細端詳著晏行的神色,問:「然後呢?」

  「大醉而歸,睡到夜晚方醒。」

  「本宮記得,那晚的星星不錯。」

  「這,在下可就不知了。」晏行笑著對答,「醒來後,我便一直在房中消遣。」

  一場似有還無的較量,紀初桃亦笑笑,順著話茬問:「是看書消遣麼?說起來認識這麼久,本宮還不知晏先生都喜好讀些什麼書呢。」

  「夜裡看書傷眼,在下只是練了兩貼字,便睡下了。」

  「練字是修身養性的好法子,本宮心中激憤難平時,亦會練字來平息。」

  風穿廊而過,樹影婆娑。紀初桃望向晏行,柔而清晰地問:「晏先生私下練的,可是陸老的飛燕體?」

  隔壁行刑處傳來一聲悽厲的慘叫,開屏的摺扇打著旋落下,擦過晏行的指節,摔落在地。

  做工精緻的玉墜子吧嗒一聲,裂成了幾瓣。

  紀初桃面上划過一抹哀傷,不知是為那摔壞的扇子,還是為別的什麼。

  「不過是覺得好看,便練來玩玩。」晏行彎腰拾起扇子,抬首時照舊是那副溫潤清朗的笑顏,「殿下也認得飛燕體?」

  紀初桃頷首:「自陸相被罷黜抄家,男-丁流放,女眷充營,門生四散寥落,已經鮮少有人記得這種字體了。」

  晏行負手而立,握著扇子的指節微微發白。

  紀初桃卻不再繼續說下去,只將頭靠在鞦韆繩上,輕輕道:「本宮說累了,要歇會兒。勞煩晏先生去本宮房中,將那本《春秋詞義》拿來。」

  晏行掛著得體的笑,拱手應允。

  轉身邁上石階的一瞬,他嘴角的弧度漸漸落了下來,化作一片沉重的寂靜。

  紀初桃就寢前偶爾會翻看幾頁,故而這書一向是擱在榻邊。晏行進了寢殿,輕而易舉便在紀初桃榻邊案几上找到了那本詞義。

  然而拿起那本書的時候,晏行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僵在原地。

  紀初桃只說讓她去房中取書,卻並未說書在哪間房的何處。

  他的動作太流暢熟悉了,明顯是來過多次,對紀初桃的寢房布局了如指掌。晏行閉目,隔壁牽連受杖刑的哀嚎擾亂了他的心境,紀初桃一詐,他便露出了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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