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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愧是琅琊王座下第一上賓,短短數言便直擊利害。

  祁炎神色不變,抱臂靠著牢牆,兩條長腿往案几上一搭,道:「所以呢?」

  那人向前一步:「王爺本無弄權之心,但求自保,無奈樹欲靜而風不止,既是進退兩難,不如絕地反擊!將軍與我家王爺同為落難,何不聯手?」

  祁炎把玩著手中的鐐銬,似是在認真思索他的話。半晌,他低沉道:「晚輩如今身陷囹圄,不知明日生死,即便想做點什麼,也怕是有心無力。」

  那人見有戲,眼中一喜,忙蹲身循循善誘:「只要將軍肯通力合作,王爺自有辦法從中斡旋,保將軍和鎮國侯平安。」

  祁炎並不急於應允,只稍稍傾身,帶起鐵索窸窣作響:「那就要看看,王爺能拿出什麼誠意來了。」

  那人一怔,隨即拱手一躬到底,誠懇道:「在下明白了,這就回稟王爺。」

  待那盞燈徹底消失在拐角處,祁炎方收斂故作的沉重,眼中落著一線清冷的寒光,如同打磨鋒利的刀刃。

  他隨手將額前垂下的髮絲拂至腦後,明明鐐銬加身,卻以狩獵者的姿態,緩緩彎出一抹嘲弄的弧度。

  ……

  紀初桃在長信殿中等了會兒,大姐姍姍來遲。

  「來得正好。下月你的生辰宴,禮部已著手準備,你且看看有無不妥?」紀妧端莊而來,一襲夜色的宮裳後擺拖過光可鑑人的地磚,命人將禮部的摺子遞給紀初桃。

  紀初桃粗略地看了眼,只覺那長長的宴飲流程繁瑣至極,便心不在焉道:「不用大肆操辦,簡單才好。」

  紀妧頷首:「也好。這種時候,免得節外生枝。」

  紀妧雖威嚴狠辣,卻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癖好——極愛甜食。每當應付朝事疲乏了,便會吃幾塊糕點果子定定心神。

  放下奏摺,紀初桃從挽竹手中接過御膳房專供的芙蓉金蕊糕,親自遞到紀妧面前,眼中有幾分適宜的討好:「大皇姐近來勞累,我便帶了你最愛吃的糕點。」

  紀妧好笑:「又不是第一次操勞,以前怎不見你心疼?」

  紀初桃笑了笑,趁機挨著紀妧坐下,裝作不經意的語氣:「大皇姐面有疲色,是因為皇叔家搜出兵器那事兒麼?」

  「琅琊王謀逆。」紀妧伸出包養事宜的手,捻了塊糕點,眼中是看透一切的精明:「方才,阿昭不是都已經告訴你了麼?」

  「……」紀初桃泄了氣,大皇姐是有千里眼麼,怎麼什么小動靜都知道?

  早知如此,她就不這般費心迂迴了。

  紀初桃惦記著那個夢,輕聲道:「那,此事為何會牽連到祁炎?前些天,他不還是大殷的功臣麼?」

  繞這麼大一圈,竟是為他而來。

  紀妧眸中掠過一絲波瀾,端詳著手中的精緻糕點,徐徐道:「那日本宮說為你們賜婚,你不是還生氣來著麼,改主意了?」

  紀初桃忙擺手,「才沒有!這是兩碼事。」

  「告訴你也無妨,你遲早要學會這些。」

  紀妧道:「祁家與琅琊王暗通曲款,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本宮早說過,祁家就是養不熟的狼,幾十年前他們能反一次,如今就能反第二次……」

  皇叔琅琊王有先先帝的免死詔書,最多被趕回封地,但祁炎不一樣,大皇姐布局這麼久,一石二鳥,真的會殺了他的!

  想到夢裡英雄天降的光景,紀初桃心中一緊,辯解的話已脫口而出:「會否弄錯了?我倒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

  紀妧眯了眯眼,放下糕點。她取了帕子擦淨手指,輕聲笑問:「永寧,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她明明笑著,氣氛卻冷了下來。

  紀初桃還想再爭取一下,鼓足勇氣道:「大皇姐,我只是在想祁炎風頭正盛,若無其他證據,萬一……萬一他是被冤枉的呢?」

  「祁炎歸京後並未直接進京述職,而是輾轉私見了別人,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

  紀妧憐憫地望著自己良善單純的妹妹,輕飄飄道,「永寧,重要的不是有沒有證據,而是本宮想不想讓他死。」

  她說過,聽話的狗有肉吃,馴服不了的狼就只能殺了,絕不會給它反咬一口的機會。

  「可是……」

  「你是紀家人,莫要站錯了位置。」

  紀初桃張了張嘴,復又垂下頭,悶聲道:「我知道了,大皇姐。」

  紀初桃應了聲,起身走了兩步,復又回過身來,對略有疲色的紀妧道:「朝政再忙,皇姐也要注意身體。」

  紀妧這會才露出一絲真正的笑意,放緩語氣道:「糕點本宮收下了,回去罷。」

  紀初桃回了永寧宮,心事重重地撲倒在軟榻上。

  大姐說過:只有站在權力頂峰的強者,才有資格支配別人的生死。她所做的每一個雷厲風行的決定,都不會輕易受外力改變,哪怕那是來自妹妹的請求。

  若祁炎真的罪大惡極也就罷了,偏偏那些捕風捉影的證據並不能讓她信服,再加上夢裡那些真實的畫面……

  民間話本里常寫,若一個人蒙受了極大的冤屈,上天就會降臨異象為他昭雪。難道這些夢,就是上天為祁炎下達的預兆?

  紀初桃倏地坐起,不可抑制地打了個寒戰。

  不行,她得想辦法見祁炎一面,當面問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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