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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婦子,催出來。」催妝的呼喊一直反覆,還未等新婦出門登車便被喊停。

  新郎踩著馬鐙從馬背上下來,兩側提燈籠的婢女紛紛讓開,侍從走上前欲想制止道:「主人,按制,高嫁者無需新郎…」

  王瑾晨抬起手,「你們不必催了。」隨後握著金劍柄提起纁裳登階進入蕭宅。

  對於新郎親自登門,蕭至崇自然表現得欣喜萬分,加上穿冕服前來迎親,足以可見新郎對於新婦的重視。

  「催妝的喊話我已派家僮入內傳達,王監這是?」蕭至崇恭敬的迎上前。

  「七娘可還在房中?」王瑾晨問道。

  「還在梳妝,此刻應該穿禮服了。」蕭至崇回道。

  隨親迎所用的活雁此刻正在院中鳴叫,王瑾晨穿過賓客雲集的院子徑直朝內院走去。

  蘭陵蕭氏的客人除卻官場上的官吏還有不少遠赴京城的山東士族。

  賓客們圍坐在席間將目光紛紛投向新郎,「當年蕭家大姑娘出嫁都未有如此場面。」

  「大姑娘出嫁華州刺史蔣氏之時夫婿才中進士不久,而這位郎君,三十未到卻居卿相之位,蕭家人焉能不重視。」

  新郎輕車熟路的找到了新婦的閨房,往年院中都會開的極盛的紅梅,去年卻不曾開一朵,院中的紅色都是綢緞所階的喜結,青衣纁裳之下的紅靴越走越快。

  婢女瞧見新郎竟親自入院後趕忙推門入內,「姑娘。」

  嫡母崔氏與庶姐及一些旁支宗親女眷正在為新婦梳妝打扮。

  「離吉時還早,催妝也不用如此著急。」有婦人道。

  婢女靠近新婦,「姑娘,是王監親自來了。」

  「啊?」

  眾人大驚,「妹夫親自進門來了?」

  婢女旋即又道:「王監穿的喜服並非梁冠禮服,而是冕服。」聲音略大,似乎是故意想讓屋內先前明里暗裡嘲諷自家姑娘二婚與遇人不淑的婦人聽見。

  與新婦交好的幾個年輕女子欣慰道:「七娘,這新郎官當真是重視你,旒冕這般沉,竟也願穿來迎你,可見他對你的在意。」

  「新郎與你一般年紀,年輕有為,以他的才華與能力,想必拜相也用不了多長時間,日後你這個一品國夫人可要多多關照我們這些老婦人才好。」

  「姑母說哪裡話,婉吟不求夫君顯貴,只求家宅安寧,平安順遂就好。」蕭婉吟回道。

  面對新婦的無欲無求,幾個長輩接連搖頭,一牙尖嘴利的婦人開口道:「人生在世,哪能無所求,世家的兒女若都如你這般,這天下恐就沒了門第,不爭不求,不如出家去,道家隱世,清靜得很。」

  「大喜的日子,說這些作甚。」牙尖嘴利的婦人被其他女子拉扯到了一旁數落。

  閨房裡正熱鬧,而新郎已經來到院中閣樓之下端站著靜靜候立。

  屋內便加快了梳妝的速度,青色的翟衣與之披上,仔細瞧了瞧妝容無差,婢女便遞來一把掩面的團扇。

  「姑娘,可以出去了。」

  眾人扶著新婦來到正房的屏風內,新郎抱袖靜立於階前,察覺到門內的動靜,便深深的沉了一口氣。

  片刻後屋內響起呼喚的聲音,「請新郎入內。」房門由內而開。

  屋內是蕭氏的眾多長輩,王瑾晨抱合著雙袖眉頭緊蹙,一向處變不驚的人也變得格外緊張,紅色的靴子踏上階梯邁入房中。

  婦人們用新奇的眼光打量著這位新郎官,官威之下,無人再敢言論半句。

  持扇的新婦就站在屏風內,今日大婚的新人只一牆之隔。

  忽然,新郎端著袖子躬身道:「將作監、銀青光祿大夫王瑾晨求娶蘭陵蕭氏嫡七姑娘。」

  見屏風內無動靜,婦人們便著急的催促著,「七娘,新郎親自來請,如此誠意,你快快應了吧。」

  蕭婉吟手持團扇,露出的雙目緊盯著屏風,透過宣紙,隱約可見新郎的體態,蕭蕭肅肅,爽朗清舉。

  「郎君之誠意?」蕭婉吟卻開口問道。

  王瑾晨直起腰身,回道:「終我一生,唯娘子先。」

  如此,蕭婉吟才持扇從屏風內走出,紅綠相撞,兩個韶華之年的新人四目相對。

  含情的雙眼裡今日夾雜了太多,最重的便是酸澀與喜悅,王瑾晨邁前一步,「這一天,來得有些遲。」

  「未錯過,便不算遲。」蕭婉吟回道。

  於是在賓客的注目下,新人從蕭宅跨出,新郎又扶著新婦登上婚車,此時的落日越來越逼近山頭,黃昏下的影子比來時更長。

  士庶之家的後院燃起了炊煙,今夜依舊還在上元節的喜慶之中。

  然沒過多久一場沖天的煙霧從紫微城中冒出,煙霧底下是刺目的大火,這道煙霧就在迎親隊伍之後。

  不到一刻鐘,迎親隊伍喜慶的鼓聲便被突如其來的禁軍打斷。

  中郎將率麾下金吾衛將新郎堵在橋上,夕陽之下一身鎧甲散發著耀眼的金光,波光粼粼的洛水上原本來往著不少船隻,但在金吾衛堵橋之下卻無人敢划船經過。

  「薛懷義火燒天堂使明堂同焚,將作監難辭其咎,特奉聖旨前來緝拿將作監王瑾晨。」中郎將震聲道。

  旨意一出,原本圍觀喜事的百姓開始了議論,有猜測案情者,也有討論蕭氏克夫者。

  「若連一直受寵皇帝的將作監都在這大婚之日入了獄,那蕭氏克夫恐怕比跳進黃河還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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