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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彧並不怕幫忙的人學走技術,這本來也不是他的專利。一般人家對石灰的需求量並不大,蓋房子都只用黏土黏合,屋頂都是草頂,不會大費周章用石灰和糯米來做粘合劑,成本太高了。

  他將第一窯石灰留下來自己用,接著又開始燒第二窯,這一窯他打算賣到瓦當鋪子中去。等他家瓦頂黏合技術一傳開來,想必會有不少人家重新加固自家房頂,到時候石灰的需求會大增,他便占了先機。

  石灰燒製成功,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蕭彧請了所有幫忙的人來家中吃飯。他親自燒了一大桌菜,除了海鮮,還有集市買回的羊肉、裴凜之上山打的野兔,最最重要的是,還有酒。糯米酒的比蕭彧期待的還要成功。

  釀酒的歷史其實非常悠久,但對廣大百姓來說,酒還是個奢侈品,因為糧食產量低,飯都吃不飽,哪還有餘糧去釀酒,所以酒是有錢人才消費得起的。

  來吃飯的人半數以上都沒喝過酒,糯米酒味道甘甜,醇香可口,回味綿長,大家都贊口不絕。像蕭彧這樣的主家少有,不僅工錢給得大方,飲食也豐盛,誰不願意給這樣的人家幹活呢。

  聽說蕭彧家第二日便要修瓦頂,大家便主動問起要不要幫手。蕭彧正好要請人,對方都主動問了起來,便順勢答應了下來。

  飯還沒吃完,石匠郭師傅的兒子便急匆匆尋來,哭喪著臉說:「爹,那些殺千刀的又來收珍珠了。」

  原本還鬧哄哄的桌子上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老郭是鄰村的,官府去鄰村收珍珠,下一個便該是他們村了。

  郭師傅吃了酒,膽子壯了些,瞪大了眼睛嚷:「珍珠珍珠,天天就知道珍珠,他們怎麼不自己下海去撈!老子不樂意伺候!」

  小郭衝著他爹嚷:「你跟我嚷嚷什麼,你回去跟他們說。」

  孟洪連忙勸說:「千萬別,郭師傅剛喝了點酒,正在興頭上,回去肯定要和官府的人鬧起來,大郎先回去跟官府的人說,讓他們明日再來。」

  小郭眼淚已經控制不住出來了:「我和我娘都說了,他們不肯走,不給珍珠就要搬糧食。」

  郭師傅霍地站起來:「他敢!我現在就回去跟他們理論去。」

  幾個村民都趕緊拉住他:「郭師傅別衝突,跟他們對著幹是不會有好處的,你忘了我們村的吉田了?」

  蕭彧注意到正在一旁吃飯的吉海手裡的筷子停住了,吉田應當就是他爹了。

  孟洪對小郭說:「大郎先回去跟官府好生說,就說你爹下海採珠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讓他們明日再來。」

  小郭抬起手,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淚,轉身抽噎著走了。郭師傅被人勸著坐下來,重重嘆氣:「這殺千刀的官府,不給人活路啊。」

  有人嘆息:「可不是,過兩日就該我們了吧。以前一年收一回,現在三月一回,珍珠長起來不要時間嗎?到底還讓不讓人活啊。」

  蕭彧第一次遇到官府收珍珠,便好奇地問:「這珍珠是怎麼收的?家家都要嗎?」

  孟洪解釋:「以村為單位。以前一年一收,數量也不多,各家輪流交珠,有時候一兩年也未必輪得上,現在一年收三四回,哪家都逃不掉。」

  「珍珠都是天然生長的,采上來的貝殼有珍珠的機率很小吧?」蕭彧問。

  孟洪點頭:「非常非常小,有時候運氣不好,采幾百個珠貝也未必開得出一顆珍珠來。淺海的珍珠早就采盡了,深海採珠九死一生,溺水、葬身魚腹的採珠人不計其數,以前我們珠官以珍珠為傲,現在人人談珠色變。」

  蕭彧皺起眉頭:「這珍珠用途不大,北邊那些貴人為了一己之私,盡幹些勞民傷財的事,實在可恨!」

  珠寶這些東西本來就沒有實際用途,不過是人們用來炫耀財富的象徵,為了這樣毫無意義的事,草菅人命,果然是個吃人的社會!

  裴凜之一直沒說話,聽見蕭彧這麼說,忍不住盯住了他。

  有人對郭師傅說:「郭師傅,你家需交幾顆珍珠?能不能跟人借一顆先應急?」

  郭師傅搖頭嘆息:「我們要交一顆大珠。這誰願意借啊。」

  「大珠可不好辦。」珍珠生長都是有年限的,越大的珍珠生長的時間越長,但也越稀有,能採到全憑運氣。

  孟洪突然扭頭對蕭彧說:「郎君,明日我怕是不能來幫忙了,得出海去採珠。」

  郭師傅抹了一把眼淚:「明日我們結伴出海吧。」

  另一人也表示自己來不了,要去採珠。

  蕭彧看著他們悲愴的臉,知道這是極其兇險的事,心裡分外不是滋味。

  待眾人吃完離開的時候,蕭彧叫住了孟洪:「孟大哥,且等一等,我有話同你說。」

  第8章 養珠

  孟洪聽他這麼說,又坐了回去:「郎君請講。」

  蕭彧問:「孟大哥每年都要下海採珠?」

  孟洪苦笑:「我是罪戶,年年都得交珠,我已經習慣了。」

  當地珠民有兩種,一種是自願選擇,用珍珠抵賦稅,另一種就是孟洪這樣的流放罪民,每年都得交珍珠,強制性的。

  蕭彧說:「採珠不容易吧?」沒有潛水服和氧氣瓶,全憑憋著一口氣下海採珠,難度真不是一般的大,還得提防鯊魚虎鯨這類兇猛的大魚。

  孟洪長長嘆息:「自是不易,每次下海能活著回來,都是僥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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