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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忘了一件事,就是現在盯著姚梁的人除了警方外,還有陸封識。
在這個盤踞多年的城市裡,只要陸家想,就沒有做不到的事。
這些日子裡,姚梁有幾次機會可以離開,但每次都被陸封識派來盯梢的人強制送了回去,甚至有一次他已經上了飛機,中間睡著後再醒來,發現自己所處的地方不是國外,而是自己的臥室。
姚梁心裡大駭,踉蹌著走出門,聽到了母親的哭聲,他循著聲音找過去,聽到自己的叔叔們在勸父親,說事情無力回天,你們不如趁著年齡還不算大,再要一個孩子。
而向來疼他慣他,容不得別人說自己一句壞話的父親,這次卻沉默了,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
姚梁就知道,自己被放棄了。
從那一刻起,他就瘋了,他不會怪自己,於是把所有過錯都推到了別人身上。
他恨那個答應替罪現在卻翻供的人,恨他們沒有契約精神。
恨那些和他一起做惡事的人,說好會把這些秘密爛在心裡,卻一點壓力都承受不住,那麼快就把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恨林瑜,要不是他當初一直不鬆口,他就不會組同學會,不會在那裡和路濯起衝突,更不會得罪陸封識。
恨自己的家人,恨他們只顧利益不顧親情,那麼輕易就放棄了自己。
恨陸封識,恨他一點退路都不給他留,一步步把他逼到窮途末路。
……
當然,最恨的還是路濯。
要不是這個人,他還是高高在上的姚家少爺,怎麼會淪落到如此境地?
姚梁知道自己逃不了多久,出不了境,天網恢恢,他還能逃到哪裡去?
他生來就應該是眾人捧著的人,難道往後餘生都要東躲西藏灰頭土臉的活著?
不行。
那還不如一死了之。
但死之前,他要拉上一個人——
路濯。
姚梁迫不及待地想找到路濯,拉著他一起下地獄,也是上天眷顧,出來一眼就看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可惜,最後卻沒能殺得了他。
太可惜了。
姚梁想著這些,喉嚨發出嗬嗬的笑聲,似笑也似哭,整個人狀若瘋癲。
遠處響起警笛聲,之前事情發生的時候有路人報了警,知道有人在商業繁華區域持刀傷人,警察大驚,再一聽持刀之人居然還是通緝犯,過來第一時間給姚梁戴上手銬把他帶上了警車。
作為事件當事人,路濯和賀長樂也要過去做筆錄。
兩個人都是遵紀守法的乖小孩,自然願意配合,到警局做好筆錄,出來的時候差不多是下午四點。
離上班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路濯拿出手機,一按發現電量告罄,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關了機。
他到大廈一樓借了個充電寶,開機,頁面圖標還沒全部加載出來,就看到了無數條消息提醒彈窗。
有微信有簡訊,更多的是未接通話請求。
路濯剛要點進去,手機鈴聲又響了,來電顯示上跳躍著陸封識的名字。
他接通,陸封識的聲音在瞬間響了起來。
「你在哪兒?」
語氣焦灼,有一點點暴躁。
路濯從沒聽陸封識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一怔,回城後很快回覆:「龍都中心商廈北門一樓。」
「等我,電話別掛。」
路濯乖乖應了聲好,和賀長樂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等陸封識過來。
一路上電話那邊的人沒再說話,路濯只能聽到呼嘯的風聲和他偶爾加重的喘息聲。
他在後怕。
路濯心裡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
他看著屏幕上陸封識的名字,漸漸出神,這樣過了差不多十分鐘,面前覆下一層陰影,再然後就是陸封識低沉好聽的聲音。
「路濯。」
「陸,陸先生。」路濯急忙站了起來。
賀長樂也起了身,但沒說話,他怕自己一張口就是阿巴阿巴。
而陸封識此時眼裡只有路濯,根本也看不到旁人。
「怎麼不回消息也不接電話?出來之前是不是給你說過要隨時保持聯繫?」
陸封識眉頭緊皺,話說得有些凶。
「對不起。」路濯道歉,如果此時有尾巴,肯定已經沮喪的垂了下去。
陸封識來之前心裡是有怒意的,這種怒意不是因為責怪,而是來自害怕。
他怕路濯出事。
但現在,看到幼崽沮喪的模樣,訓斥的話陸封識根本不忍心繼續說,聲音緩和下來。
「說說吧,怎麼回事?」
他知道路濯是只很乖的崽,沒事的話不可能不回消息。
路濯把姚梁的事情給他說了,說完再次道歉:「陸先生,對不起,我們本來打算出來兩個小時就回去,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所以出來前就沒有充電。」
要是沒有因為姚梁耽誤的這兩個多少時,路濯手機的電量是足夠撐到他回客棧的。
聞言,陸封識沉默下來,半晌,很認真地和路濯道歉。
「對不起。」
路濯一愣:「為什麼道歉?」
「是我做事不夠周全,才讓他有機會找到了你。」
陸封識覺得這是他的疏忽,要是他多派些人盯著姚梁,在他逃跑的那天就把他控制住送到警方手裡,後面也不會出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