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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迫將車子停在路邊,迎著漫天的雪色含著淚告訴他:「你不是Chink,你是Chinese,你的背後有很強大的國家,占地960萬平方千米,那裡是媽媽出生的地方。」

  那一年岑佩英出國整整15年,她和奧森提出了離婚,和當初告別祖國一樣,這一次她仍是毅然決然帶著岑蒔回了國。

  再次踏上這片土地,高樓聳起,街上車輛川流不息,市中心的人流全移到了地底下,立交、地鐵縱橫交錯,國內十幾年的發展讓岑佩英心緒翻滾,她拉著岑蒔告訴他:「你看,這裡就是中國,China,十年前這片土地上一馬平川,十年後成了你現在看到的樣子,媽媽教你一句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再過十年,那些指著你鼻子罵的人不見得再敢說你一句Chink,知道為什麼嗎?」

  岑蒔似懂非懂地說:「因為我是Chinese?」

  「因為你終將會成長,就像這裡一樣。」

  在那之後,岑佩英帶著岑蒔在國內生活了兩年,只是那兩年裡她始終沒有聯繫原來的朋友和家人,在岑佩英心中,她當初帶著一腔傲骨離開這片大地,所有人都覺得她出去以後混得很好,她不願將自己的落魄和失敗的婚姻告訴任何一個故人。

  岑蒔剛來時,周圍的人對他都很友好,無論是老師還是同學,雖然他依然不愛說話,也不和別的小朋友玩,但他開始努力學習中文,學習書寫漢字,跟著同齡的小朋友讀了小學。

  可回國之後的生活也並非一帆風順,岑佩英的身體每況愈下,身邊沒有親人,也失去了當初剛出國時的熱情,難以結交新的朋友,始終感覺和這裡格格不入。

  而岑蒔吃穿用度要洋氣一些,加上他漂亮的長相,同學都覺得他家非常有錢,他很快被一群初中生盯上,他們經常等在他放學的路上問他要錢。

  他沒有告訴岑佩英,年幼的他總是看見媽媽滿面愁容,有時候會問他想不想回美國?

  他認為告訴媽媽後,也許媽媽會帶著他繼續轉學,他不想離開那時的學校,雖然他很少和他們說話,但是他們對他很友好,在他有限的認知里慢慢認識了「Chinese」這個詞真正的含義,他把它理解為包容和接納。

  可那群初中生卻變本加厲,在他實在拿不出錢後將他鎖進了一個破院子裡,院子裡有條被繩子拴著的土狗,不停對他吠叫,那年岑蒔9歲。

  為了逃出那個院子,岑蒔第一次和人打架,一個哥哥拉住院門不給他走,他看見那人卡在門縫裡的手,狠下心用勁一推,一聲慘叫下他瘋狂地跑了出去,害怕像漫天火海吞噬著他的心臟,亦如7歲那年他□□地站在冰天雪地里。

  第二天警察就找到學校說他弄斷了別人的手指,學校里的同學和老師都知道了這件事,大家都用異樣的眼光看他,仿佛一夜之間他成了那條可怕的惡狗,所有人對他避之不及,他在派出所見到了絕望的岑佩英,她將他又帶離了這片大地。

  仿佛他們母子成了這塵世間漂泊無依的存在,無法真正被接納,卻也似乎回不去那片故土了。

  他們母子再次回到美國,那幾年岑佩英身體一直不太好,無法出去工作,更多的時候是陪著岑蒔。

  在岑蒔十四歲那年,他生命里唯一的光消失了,岑佩英查出身患重病,岑蒔希望父親能陪伴岑佩英最後一段時間,卻被奧森拒絕了,並且在岑佩英重病時娶了第二任妻子,這件事直接導致父子關係走向惡劣的境地。

  岑佩英走前,將郭春華的聯繫方式給了岑蒔,不放心地說,如果有一天他走投無路了,聯繫蘇叔叔和郭阿姨,那是她在中國唯一的親人,他們一定會善待他。

  高昂的醫藥費和那幾年他們生活所需的開銷幾乎耗光了岑佩英的存款,在她走後,岑蒔被迫回到奧森身邊,然而奧森新婚沒多久,不願帶著前任的兒子生活,將他再次扔去了姑姑家,那個噩夢開始的地方。

  在岑蒔最灰暗的日子裡,他整天就混跡在街頭,和一幫街球手玩在一起,抽菸喝酒打架。

  奧森每次見到他似乎都要大發雷霆,奧森希望岑蒔精進學業,考上名牌大學能進企業里幫他,偏偏自己唯一的兒子越來越不像話,在岑佩英走後,岑蒔除了籃球對什麼事都滿不在乎。

  後來岑蒔憑藉自己閃電般的過人速度和恐怖的急停旋轉技術打出了名氣,甚至在那一片街區沒有人能攔得住岑蒔的球,他沒日沒夜地研究技術,到了痴狂痴魔的地步,他把所有的熱情和能量全奉獻給了街頭籃球,在那個盡情燃燒的歲月里籃球成了他全部的精神寄託,17歲的他宛如烈焰里的熊熊火光,意氣風發,桀驁不馴,成了名副其實的野球王。

  18歲的時候,岑蒔被球探挖掘,希望他以參加聯盟選秀為目標,先打一年職業賽,熟悉職業賽的打法和規則,條件是放棄大學。

  對於街球手來說能夠打正規賽,成為職業球手是很多人的夢想,他幾乎沒有考慮就走上了這條路,也正是因為這件事他和奧森徹底決裂了,奧森告訴他如果放棄學業選擇籃球,以後無論他遭遇何種境遇,他都不會向岑蒔伸出援手。

  和岑佩英當年一樣的年紀,18歲,他也同樣選擇離開家奔赴自己的夢想。

  起初他很難適應體系籃球,他習慣單打獨鬥,可街球的那套搬到職業場上根本打不通,犯規的次數比他投籃的機會還多,最崩潰的時候他一個人對著籃球場徹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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