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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著頭的時候清晰立體的五官半隱在昏暗中,低垂的睫毛像扇子投下一圈陰影,那專注的模樣讓蘇一燦有些分心。

  雖然和他共事時間不長,但這幾天蘇一燦對岑蒔仿佛有了新的認識,好像他比起同齡的男孩做事更加認真,如果不是真心熱愛這份事業,她很難想像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願意吃這份苦跑來帶一群渣渣。

  岑蒔似乎是感覺到她的目光,抬起頭的時候看見她額邊的碎發都落了下來,他下意識幫她撥弄了一下:「要掉碗裡了。」

  蘇一燦趕忙抬手,正好和他準備收回的指尖撞到了一起,岑蒔指尖的溫熱仿若傳給了她,她縮了下手,岑蒔盯著她髮際線邊淺淺的疤痕,蘇一燦注意到他的視線,順手摸了摸那道疤,說道:「怎麼了?」

  岑蒔卻收回視線垂下眸:「還記得這道疤怎麼來的嗎?」

  蘇一燦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忘了。」

  蘇一燦的確已經忘了這道疤是怎麼來的了,她的人生在十八歲那年一劈為二,成了一條無法逾越的分水嶺。

  兒時的蘇一燦,媽媽忙於奔波於各個手術門診,陪她的時間非常少,爸爸經常要去市里開會,組織各種大大小小的活動比賽,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是在訓練隊度過的,不訓練的時候,她和放養的孩子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十八歲以前她是不愛學習的學渣,一頭短髮,個性張揚,身邊的朋友絕大多數都是學渣,在家長眼裡,她被歸為壞學生那類,又因為她爸的身份特殊,她叔叔是鳳溪派出所的局長,所以即使蘇一燦平時犯了什麼錯,學校老師和同學對她都持有一種比較寬容的態度。

  在她最渾的那幾年裡,只有一個人對她毫不留情面,那個人便是杜敬霆。

  那時八中離她所讀的學校幾條街之隔,第一次去是因為身邊一個小姐妹說八中有個女的很狂,在學校欺負了她初中好友。

  於是蘇一燦很仗義地帶了幾個小姐妹過去找人,對方便是盛米悅,一個能把藍白相間的校服穿得時尚明媚的大小姐。

  蘇一燦帶人遠道而來,盛米悅不僅沒躲,反而單槍匹馬從學校大門迎了出來,張口就問:「你們餓嗎?」

  一群本來準備找茬的女生被她一問都有些餓了,盛米悅帶著一幫人來到八中對面的炸串店,等事情說清楚發現是誤會後,她們也都吃撐了。

  盛米悅非常豪爽地買了單,從此蘇一燦便和她結識了。

  第二次翻圍牆找盛米悅去遊戲廳,一眼便看中了人群中的杜敬霆,清冷的眉眼和出眾的長相讓蘇一燦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怦然心動,從此那個清冷的學霸便住進了蘇一燦的眼睛裡。

  她總共給他遞過三次情書,頭兩次杜敬霆直接無視她,從她身邊掠過,連眼神都沒有給她一個。

  第三次他終於接過了她的情書,那也是盛米悅她們頭一次在大大咧咧的蘇一燦臉上看見羞澀的神情。

  然而杜敬霆走到了操場盡頭的垃圾桶旁停下了腳步,毫不猶豫地將信封扔了進去,他回過頭,那是蘇一燦印象中杜敬霆第一次正眼瞧她,眼裡的光除了不屑還有那麼一絲煩躁。

  蘇一燦就這樣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眼淚一聲不吭地溢了出來,有失望,難受,也有羞恥,頭一回有人當著她的面將她的真心踩在地上摩擦。

  她的反應把盛米悅嚇了一跳,她對蘇一燦說杜敬霆成績優異,學校重點培養對象,明年可能有機會直接保送N大,那種好學生是不可能浪費時間在她身上的。

  仿佛正是印證了盛米悅的話,在後來的兩年裡,蘇一燦無數次故意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在他停放自行車的地方和人聊天,在他回家的必經之路上製造巧遇,去他經常去的那家麵條店,甚至有幾次鼓足勇氣坐在他的對面,但杜敬霆始終當她是空氣。

  她拿空礦泉水瓶砸他,他就彎腰撿起來順手扔進垃圾桶,頭也不回。

  她當著他的面和其他男同學哄鬧,他便繞道走開。

  她悄悄替她付了麵條錢,他就將錢留給老闆,讓老闆把錢還給她。

  好像一切與她有接觸的事情,杜敬霆都會像避瘟疫一樣躲開。

  那兩年裡,她曾無數次徘徊在八中旁邊的那條胡同里,似乎頭上這道疤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她早已忘了疤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了,回憶起那段時光,腦海中仿佛依然留存著那個清冷美好的少年,如果時光可以倒退,那可能是蘇一燦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候了,苦澀卻也單純,那時的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兩年後發生的那件事,會讓自己的人生天翻地覆。

  ……

  在她發著呆的時候,門外有了敲門聲,蘇一燦原以為是哪個學生起來找岑蒔,然而門打開,門外站著的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身後停著輛摩托車,他和岑蒔打了聲招呼,然後對著坐在屋裡的蘇一燦點了下頭,將一把鑰匙遞給了岑蒔便走了。

  岑蒔接過鑰匙後,關上門,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放入運動褲兜里,套了件襯衫外套,蘇一燦有些訝異地問:「那個人是誰?你這時候要出去?」

  岑蒔轉身看了她一眼,本不想告訴她,但既然給她撞見了,他也不打算隱瞞,直接說道:「訓練營的工作人員,我要出一趟山。」

  蘇一燦放下泡麵,有些訝異:「現在?大晚上的你要出山?怎麼出?外面那輛摩托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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