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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自殺?」
岑蒔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立在她身旁。
「……」蘇一燦沉默了兩秒,很平靜地告訴他:「我在洗臉。」
「你在水下面快四分鐘了。」
岑蒔濕漉漉的頭髮終於讓那頭飛揚的捲髮不再凌亂,逆著光離她很近,身上是她常用的沐浴乳香氣,卻透出一種年輕男人無法掩藏的荷爾蒙氣息。
蘇一燦瞧著鏡子中的他牽起笑:「四分鐘能代表什麼?你哪點看出來我像在自殺?」
「你剛失戀。」
蘇一燦的笑容瞬間收回:「多謝你提醒我。」
……
蘇一燦將父母原來那間房收拾出來給岑蒔住,暴雨停歇後,七月的鳳溪更加燥熱,前些年當地有個段子非常盛行,說是非洲兄弟來到本市熱得都受不了,直喊要回非洲大草原。
岑蒔來得時機不湊巧,正好趕上寧市最熱的時候,夜裡雨一停,那種感受仿若在蒸籠里待著,加上時差還沒倒過來,他一夜未睡。
早上蘇一燦六點準時起床,看見對面房門大開,房間是空著的,她還有些詫異那傢伙一大早跑哪去了?
結果門一推開,岑蒔癱在門口的蝸牛椅上吹過堂風。
就她家門廊上放著的那個蝸牛椅,是半個月前蘇一燦準備買給她未來大狗的。
那還是盛米悅勸了她幾個月,她才決定的,盛大小姐的原話是,她周圍好多老鄰居都搬走了,附近房子都是空著的,怕她繼續這麼一個人住下去,哪天被人盯上,劫財劫色都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買條狗不僅能防賊也能有個伴。
她的建議蘇一燦聽進去了,想著買狗得買條大的,忠誠的,聽話的,還能陪自己玩玩的,大多時候安靜點,於是上網查了一圈決定買只金毛,還非常理想化地幻想著,冬天的時候她在家裡追劇,金毛窩在門口曬太陽,多和諧安逸的畫面。
於是乎她在網上買了個蝸牛椅後,又犯了拖延的老毛病,椅子到了,狗一直沒去看,如今看見岑蒔悠然自若地癱在蝸牛椅上,朝陽斜進門廊時,他那頭栗色捲髮泛著金色,有種一言難盡的感覺。
蘇一燦拿了條薄毯輕輕蓋在岑蒔的身上,靜悄悄出了門,在她轉身的剎那,岑蒔睜開了眼沉默地盯著她的背影。
蘇一燦回來後,發現院門口立著道高大的身影,頎長的影子落在他腳邊,當看到蘇一燦時,眉間的褶皺才終於散去了些。
蘇一燦幾步走過去問道:「你站在門口乾嘛?」
岑蒔的語氣不算好,落了句:「你出去好久了。」
蘇一燦微愣了下,回道:「我晨跑去了。」
說完順勢揚了揚手中的東西:「然後去給你買了早餐。」
發現岑蒔的目光移向她手中的吃的,蘇一燦笑了起來:「你不會餓得一直在門口等我吧?」
岑蒔轉身之際嘀咕了一句:「我不識路,下次去哪跟我說一聲。」
蘇一燦自我檢討了一下,這弟弟人生地不熟剛回國,應該挺沒安全感的。
岑蒔吃早餐的時候,蘇一燦盤腿在沙發上不知道在忙什麼。
岑蒔不時抬頭盯著她瞧,蘇一燦揚眉回望著他:「怎麼?不合胃口?」
岑蒔張了張口,蘇一燦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學生號碼名錄:「說話。」
「會包餃子嗎?」
蘇一燦靜默地看了他兩秒,直截了當地回道:「不會。」
本來蘇一燦以為像岑蒔這樣一位小青年來中國,要麼旅遊要麼探親,但一整天下來,她發現岑蒔除了吃飯就癱在門廊的蝸牛椅上,半步也沒離開過。
蘇一燦看他那萎靡不振的樣子走路都費勁,更別提什麼旅遊了。
至於探親,她尋思著,他要真有什麼親戚,能借宿在她家?
蘇一燦這一天很忙碌,突然接到學校通知,八月份要臨時返校配合校籃球教練參加集訓,也不知道校領導那邊抽了哪門子的風,要她八月頭就回去安排工作,在此之前還得一個個致電給參加訓練的學生。
大熱天通知放假的學生回去訓練本來就是件操蛋的事,更操蛋的是他們鳳南二中出了名的摳門,學校自打三年前成立籃球隊以來,除了幾個破籃球壓根就沒有投入啥經費。
這次集訓是封閉式的,需要住宿,也就存在一個收費的問題。
所以蘇一燦還得硬著頭皮說服這些學生家長自掏腰包,奈何他們這個小地方,家長對於學習以外的社團活動都沒有什麼積極性,個個以要到外地,或者需要參加補習班為由婉拒了。
傍晚十分,蘇一燦站在院中的桃樹下拿著手機,人生第一次體驗到電話營銷是個多麼偉大的職業。
在她第N次掛了電話,感嘆工作不好做時,門廊上的那位不知道醒著還是睡著的祖宗突然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聲,蘇一燦有些不確定,對著他「餵」了一聲:「你笑什麼?」
岑蒔依然耷拉著眼皮子,聲音懶懶地從喉嚨里發了出來:「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
蘇一燦抱胸看著他:「說。」
「一個沒有凝聚力和號召力的球隊,最好的出路就是原地解散。」
「……」
蘇一燦彎腰撿起一根樹枝就往門廊砸,岑蒔依然閉著眼,然而下一秒詭異的一幕發生了,他手臂微抬準確無誤地接住了那根樹枝,在手指間轉了一圈突然睜開那雙幽暗的眼睛緊緊盯著蘇一燦,不知道是不是蘇一燦的錯覺,她在岑蒔眼中看見了一股強大的攻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