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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中嘀嘀咕咕一陣,沒走多少路,竟當真瞧見了裴渠本人!徐妙文不敢相信地揉揉眼,忽搭住旁邊雲冠子:「道長,我沒看錯吧?」

  雲冠子按須笑道:「徐少卿沒有看錯,看來七郎還多帶了個人來。」

  徐妙文再揉揉眼,那梳著髻的小丫頭不正是南山嘛!他回過神,大步走過去,猛地一拳就朝裴渠揍過去:「你這混球,成婚不喊我也就算了,你回來也不與我說!」

  裴渠也不躲閃,任他揍了好幾拳後,才問道:「可解氣了?」

  「算了吧,沒法解氣。」徐妙文哼哼,瞥向旁邊的南山:「小丫頭氣色竟然這樣好,看著可恨!」

  南山鼓了鼓腮幫子,頗為無辜道:「難道某病怏怏的,徐少卿心裡才舒服嗎?」

  徐妙文念在她是姑娘家的份上不與她動手,雖然他很想,但一想到她的身手,再看看自己這連裴渠也打不過的破身板,便及時收住了念頭。

  南山掏啊掏,從包袱里掏出一小包餳來遞給徐妙文:「是從番邦帶回來的,抵作喜糖好不好?」

  徐妙文哼了一聲接過來,不客氣地拆開來拿了一大塊塞進嘴裡狠狠地嚼。

  那邊道童看看墳前已經擺好的祭祀用品,困惑地問雲冠子要怎麼辦。雲冠子看了一眼,淡淡地說:「擺在旁邊吧。」他說著又與裴渠道:「倒是沒想到你會來,這一年過得還好嗎?」

  裴渠點點頭,又對當時他送的解藥方子予以了感謝。

  雲冠子稍拜了拜裴漣君的墓,又請他們幾人去道觀坐坐,卻被裴渠給婉拒了。裴渠說今日還有其他事要做,實在不宜多留,改日再來拜訪。

  雲冠子見狀也不再挽留,但如此一來,徐妙文也不高興去道觀了,徑直就跟著裴南二人下山回去。

  「你是要給上遠送解藥對不對?」

  「是。」

  「誒我總覺得她活不久了,上次亂晃到我家庭院,在山亭里睡覺差點沒能醒過來,將我給嚇死,萬一公主死我家裡還了得?晦氣晦氣。」他將裴渠上下打量一番:「不過按說你也該中了毒,你怎麼就活蹦亂跳的呢?」

  「她是心病。」

  「我覺得也是。」徐妙文絮絮叨叨將這一年長安發生的各路新鮮事幾乎都說了個遍,到下山時仍舊沒完沒了,大有要扯著裴渠說一輩子的架勢。

  裴南二人皆很是忍讓他,大約是都明白一介嘴碎之人悶了整整一年的痛苦。

  至光宅坊,徐妙文和南山二人尋了間鋪子坐下來吃些東西,而裴渠則是往丹鳳門去。

  裴渠的身影漸漸遠去,徐妙文問南山:「番邦那麼窮酸,好玩嗎?」

  「也不算是窮酸,只是與我們這裡不大一樣。」

  「那玩得可開心?」只能將所有精力都埋葬在長安這一方天地的徐妙文酸溜溜地問。

  南山點點頭,頓時羨煞了徐妙文。

  他暗搓搓地想,若不是有南山,裴渠定是要帶他這個好兄弟去了。南山想的卻是,若裴君帶徐妙文去番邦,一定會想盡辦法欺負他,以徐某人言語不通等原因,說出「你若不聽話就將你丟在番邦」這樣威脅的話來。

  兩人各自飲了涼飲,一個個都被凍得要死。

  「秋風真冷吶!」

  「長安的鋪子今年涼飲也收得很遲吶!」

  「聽說你在廣陵有個米行?」

  「還有藥鋪。」

  「你這是要勵志做富商嗎?」

  「不是吶,是因為要養家。」

  哈哈哈娶了雲起一定是虧死了,徐妙文念至此忽然開心起來。他變幻無常的心情與長安此時的穩定天氣形成了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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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時分這暖陽,一直延續到了下午。至日落西山,天仍是亮著,遠處天地相接處一片火紅,大塊大塊的雲涌動著,明日似乎又是好天氣。

  這時候徐妙文已去準備晚上的筵席,而裴渠與南山二人則回到了長安裴府。裴府這一年來只有寥寥幾個家僕在打理,甫一進去實在冷寂得很,但又十分乾淨。

  家僕大約是閒得太無聊了,連地上落葉也不放過,掃得竟是一片不剩。

  不過往裡走了好一陣,竟是一個人也瞧不見,不知這些家僕們去了哪裡。

  「若沒人的話,今日索性回長安縣我那裡住罷,畢竟那裡好打掃些,也順道可去看看隔壁娘子。」南山如是說。

  裴渠沒有表達異議,但他卻仍往裡走。南山有些困惑,便跟著他繼續往前。

  忽然,南山頓住步子,簡直要高興得跳起來:「夫君你看!」

  裴渠雖也覺得驚喜,但面上卻是十分冷靜。他不慌不忙走過去,而南山也在最初的喜悅過後回過神來,緊跟著往前走。面前是一片柑橘樹,雖然只有寥寥幾株結出了果子,但在長安這地方,還是令人感到意外。

  金秋柑橘熟,南山還記得去年金秋時節在揚州的花燭夜。那天她恢復味覺,嘗到久違的柑橘味道,令人終身難忘。而今日,卻又在長安之地看到黃燦燦的橘子,實在是叫人驚喜。

  她隱約還記得重回裴宅那一晚她與裴渠坐在後院廊下談條件。裴渠說需要她幫忙,而她卻是很無理地說想在長安之地吃到新鮮的、剛從樹上摘下來的橘子。那時裴渠甚至表示很為難,她也沒有太放在心上,且後來又離開長安,她甚至都忘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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