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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見面不到一分鐘, 銀古還沒來得及問千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的手腕就被藤蔓牢牢鎖住。

  看千樹滿臉正常無礙的和他聊天,去撿枯枝來燒火的模樣, 銀古差點要以為對方看不見自己手腕上的藤蔓了。明明那藤蔓是千樹的能力。

  千樹瞥了眼藤蔓,慢悠悠移開目光,繼續往篝火里扔了根枯樹枝:「解開了你就會跑掉,我這是為了以防萬一。」

  銀古哭笑不得:「我是那種會把你一個人丟下的傢伙嗎?」

  千樹撥弄篝火的動作一頓。她轉頭看著銀古,翠色眼瞳里略微帶出些許質疑:「不會嗎?」

  銀古無奈的嘆了口氣:「不會的。至少要把你送回東京新的監護人身邊, 我才會走」

  千樹把篝火上烤著的兔子轉了個圈, 刷上蜂蜜。她烤食物時神色很認真, 長而濃密的眼睫低垂,像是兩把小小的扇子。

  那兩把小扇子抖了抖,眼睫縫隙間隱約可以窺探到一抹深翠色在流轉。

  「不行。」

  像是為了回應主人的話,銀古手腕上的藤蔓頓時又收緊了,隱約還有向小臂上爬去的意向。銀古臉上表情一僵,頭疼萬分。

  說實話,千樹很少有像眼下這麼固執的時候。不對,與其說是固執,倒不如說是難纏。

  變得很不好商量了,千樹。

  變得很不好商量的千樹撕下一塊兔子肉餵到銀古嘴邊,臉上掛有甜甜的微笑:「張嘴。」

  銀古乖巧張嘴吃下,仍舊試圖勸說千樹:「你跟著我也沒什麼好的,那個新的監護人不也很不錯嘶。」

  嘴唇突然被少女略顯尖利的指甲戳了一下。銀古意識到千樹好像並不是很喜歡聽這句話——千樹收回手,慢吞吞的咬下一塊兔子肉。

  「我不喜歡這種話,以後可以不說嗎?」

  銀古立刻便繞開了那個話題:「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如果不能談論監護人的話,一時間銀古也只能想到問這個問題了。這會兒已經是深夜,千樹雖然點燃了篝火,但是冬天晚上的森林仍舊十分寒冷。

  她往篝火里又添了一把柴,道:「回東京,去見一些以前的朋友,告訴他們我很平安。然後再和你一起離開」

  銀古被嗆到,劇烈的咳嗽起來。千樹偏過頭,關心的問:「太冷了嗎?」

  銀古在她深翠色漂亮的眼眸里,察覺出些許促狹的笑意。千樹自然知道銀古為什麼咳嗽,她只是想逗銀古玩,於是故意那樣問一句。

  青年往篝火的方向靠了靠,露出無奈的表情:「不冷。千樹,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我不能」

  千樹打斷了銀古的話:「你是不能,還是不想。」

  她翠色眼瞳就這樣靜靜的注視著銀古,讓銀古有些失神。千樹的眼瞳顏色和銀古很像——都是光脈伸出才會有的通透碧色。

  那雙眼瞳里透出乾淨無暇的天真,透出等待。銀古無法對著這樣的一雙眼睛說出任何拒絕的話,他有些狼狽的偏開頭,嗓子眼裡瀰漫開一股齁甜的味道。

  剛剛吃兔子肉的時候嗆到了,蜂蜜的味道現在才蔓延開。

  千樹繼續說了下去:「銀古以前也有很多朋友吧?也有愛慕銀古的人。為什麼他們可以,我就不行?銀古討厭我嗎?」

  她質問銀古的時候,那些藤蔓也跟著蠢蠢欲動的往銀古小臂和肩膀上繞去。銀古沉默下來——藤蔓穿過衣物,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他沉默了三四秒,才羞愧的開口:「我不討厭你。千樹,我只是個人類,一個很普通的人類。如果當初不是你偷偷把血加進我的食物里,我甚至不可能活到今天。」

  「我是個自私的人類,我可以忍受自己一個人漫長旅途里的孤單,可以忍受和朋友分離的惆悵可我難以忍受戀人間有陰陽相隔的痛苦。」

  說及戀人一詞,銀古臉上湧出淡淡的紅暈。他有點難為情,在千樹面前直白的談及自己戀慕——卻又不得不繼續說下去:「或許自我之後,你再也不會像愛我一樣去愛其他的人類這樣的話雖然自大,可我卻明白你的性格大概就是會這樣。」

  「千樹,很多痛苦的事情我不想你再去經歷。如果我們現在分開,哪怕我以後死了,你也大可說是我離開——是我尚在流浪,是我未歸。」

  「而不是永遠變成兩個世界裡的人。」

  銀古知道人死後會有靈魂的。但是靈魂和蟲師兩回事,他即使變成了鬼魂,也並不能長久留在千樹身邊。

  他無力改變的事情太多,只能儘量規避能給千樹帶來的傷害。或許會給他的心上人帶來短暫的痛苦,但從長遠來看,卻會讓千樹在離開他後過得更好一些。

  殘酷而現實,這就是成年人類的思考方式。

  千樹耐心等著他說完,火光跳躍,四面充斥著枯枝被燃燒的『噼里啪啦』的聲音。她漂亮的面容也被火光鍍上一層柔和的橘紅色。

  等到銀古說完,千樹慢吞吞開口:「道理我都懂,但我不聽。」

  銀古:「」

  不是,這種熊孩子式的發言到底是誰教她的啊?!

  ——

  兩人終於在冬天徹底結束之前趕到了東京。東京街頭的積雪還沒有化完,掃雪機嗡嗡的從馬路兩邊掠過。

  千樹嘴裡咬著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心情比今天下的小雪還漂亮。銀古走在她身後,一手拿著地圖:「你說的地方好像還挺遠的在東京郊區了啊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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