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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穿著他寬大的帽衫,站在黑漆漆的窗台前,半個身子已經探出去了。

  無邊夜色中,她就像浩渺黑海上的一朵小小浪花,隨時會被推上岩壁、摔個粉碎。

  葉深駭然屏息,無聲快步搶到女孩身後,鉗住她的腰把人猛地拉回來。

  「你發什麼瘋!」他鮮少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

  陶鹿反而被他嚇了一跳,尖叫一聲,臉色煞白。

  她不明所以,指著樓下,「我在跟小橘貓打招呼……」對上葉深發怒的眼神,女孩聲音弱下去。

  葉深兩手牢牢鉗住她的腰,歪頭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底下正蹲在草坪外仰頭望著上面的小橘貓。他鬆了口氣,鉗著女孩進屋,單手把窗戶鎖死,這才鬆手,撫了撫額上沁出來的冷汗,「睡覺。」聲音恢復了鎮定。

  陶鹿明白過來,吃吃笑道:「葉哥哥你以為我會跳樓嗎?」她笑了一會兒,似真似假道:「我不會在葉哥哥家裡跳的。多給您添麻煩呀?」她忽然頓住,目光定在葉深左手手腕上——剛剛為了鉗住她,他動作激烈,袖口掙了上去,露出了手腕上一道蜿蜒可怖的傷痕。

  葉深垂眸放下袖口,抬了抬帽檐盯著她,雙唇緊抿,風雨欲來。

  陶鹿不敢再油嘴滑舌,縮到被子底下,閉上眼睛假裝自己睡著了。

  她很快睡熟了,葉深卻是一整晚都沒睡踏實,隔半個小時就醒來去看一眼,確保她有在乖乖睡覺。

  第二天,陶鹿起床,就聽到外面山楂興奮的聲音。

  「真的假的?春遊?老大竟然會給我們放半天假春遊!西瓜你確定嗎?」

  TK戰隊年輕選手的臉上都是一片喜氣洋洋。

  陶鹿聽來聽去,默默先換好了出門的衣服,在葉深最後一個離開之前,握住了他的衣角,「帶我一個好不好?」杏眼眨呀眨,不信有人不心軟。

  陶鹿如願以償,坐上了開去「春遊」的大巴車。

  葉深徑直走到最後一排,躺下棒球帽遮臉,補覺。

  陶鹿就和山楂互懟了一路。

  大巴車到了目的地。

  「溫瑞生青少年心理評估中心?」山楂叫道,「什麼鬼啦。」

  車子一停,葉深就醒了。

  他掀開外套,懶洋洋坐起身來。

  少年們雖然疑惑,還是在西瓜帶領下,魚貫進入了評估中心。

  車上只剩了葉深和陶鹿。

  葉深快步跨過陶鹿坐著的那排,「發什麼呆?跟上。」

  白瓷貼牆,精簡乾淨的二層小樓。

  少年們圍著圓桌一字排開,悶頭塗著答題卡,中間只有不時探頭探腦的陶鹿是個不和諧音符。她對上葉深沉斂的目光,吐吐舌頭,按了按自動鉛筆——好像考試啊,早知道不來了。

  漂亮的小姐姐來把答題卡收做一摞,直接放到閱覽的機器里,根據答案分值評估。

  完全就是考試吧。

  分值很快出來了,陶鹿和山楂是最低的兩個,陶鹿還要更低一點。

  山楂嘲笑她,「你是墊底!」

  「你是小黃雞。」陶鹿應對自如。

  只有葉深握著兩人的評估結果蹙眉。

  漂亮的小姐姐請山楂和陶鹿去醫師房間。

  和善的中年女醫師笑道:「請兩位在紙上畫一棵樹。」

  陶鹿:這家評估中心真的好像……騙子啊。

  山楂撓著腦袋,「我不會畫畫。」他規規矩矩畫了筆直的樹幹和圓圓的樹冠。

  陶鹿看了一眼,肆無忌憚地冷嗤一聲,拿出小時候學過畫畫的功底來,立意要作一幅驚世奇作,好叫山楂自嘆弗如、無地自容。

  她不僅畫了樹,還畫了鞦韆、樹屋、小松鼠,還畫了仿真的樹皮、飄零的葉子,掉落的果實,樹旁還有堆起來的落葉正徐徐燃燒,而一個戴著棒球帽的男人正彎腰撿著地上的果子——好一幅秋景豐收圖。

  和善的女醫師看了兩人的畫,先對山楂道:「問題不大,你有一點輕微的焦慮。同等強度的練習下,可能你會覺得自己背負的責任更大,容易對自己要求太高。平時注意調節心態,有責任感是好事,太過反而事與願違。」

  她放下山楂的畫,笑道:「可以請你去把你們負責人請進來嗎?」

  山楂應聲而去。

  不過半分鐘,葉深推門而入,先沉沉看了陶鹿一眼,在她旁邊坐定。

  「葉先生,這位小姑娘的情況有點棘手。」溫和的女醫師還在端詳陶鹿的畫,面色凝重,似乎有些踟躕,她的提問辛辣犀利,「恕我直言,陶小姐,請問您這段時間以來……有過自殺的念頭嗎?」

  作者有話要說:  調整了這章和原本的下章情節順序

  感謝葉不理鹿小天使的長評和地、雷,超暖的!比心~

  第22章 折翼小仙女(九)

  (這章和上一章部分情節順序做了調整哈, 所以請一定先重新看一遍上一章)

  「自殺?」

  口中仿佛又含著凉而甜的地瓜,耳旁又響起大客車撞來的呼嘯聲。

  陶鹿擺擺手, 嗤笑道:「怎麼可能。」

  溫和的女醫師嚴肅地看了她一眼, 紅筆輕點她的「大作」,一一解讀。

  她用紅筆圈出一旁徐徐燃燒的落葉堆。

  「樹葉象徵著養育來源,一般是對父母、家庭的依戀。而燒樹葉,則表示畫者在親情方面的愛得不到滿足,轉而變得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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