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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夜飄著綿綿陰冷的雨絲,與滯悶燥熱的歌廳里像是兩個季節。

  葉深在棒球帽之上,又拉起了衛衣兜帽,整個面容都隱入陰影中。

  陶鹿卻不怕冷,滿不在乎地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笑道:「呼!走得可真快——你是要回家了嗎?」

  葉深往停車場走去,淡聲道:「夜黑風高,小姑娘你也早點回家的好。」

  陶鹿撐住膝蓋喘氣,聞言抬頭盯著葉深的背影看了兩秒,追上來笑道:「那就麻煩哥哥送我啦。。」

  葉深停下腳步,蹙眉看了她一眼,輕諷道:「我臉上寫了『好人』兩個字嗎?」

  「不不不,」陶鹿笑道:「葉哥哥你對自己有很深的誤解啊。你臉上只寫了一個字,那就是——帥!」她一揮手臂,仿佛在發表國旗下講話,用力點頭,又強調了一遍,「帥!」

  葉深不為所動,邊走邊懶洋洋道:「讓陸明燁送你。」

  「那不行。」陶鹿背手小步快跑跟著他,必要時刻抹黑陸明燁毫不手軟,「他對我有企圖。」

  葉深嗤笑一聲。

  「哥哥你不一樣。」陶鹿還是笑眯眯的,「你帥帥的臉上還有一行大寫標粗的黑體字,叫『對我不感興趣』。」她細白的手指點著自己鼻尖。

  她點點頭,覺得自己真是急中生智,厲害極了。

  「所以,請哥哥你送我不是最安全的麼?」陶鹿攤手,薄薄的眼瞼簡直要夾不住眼睛裡那股得意勁。

  葉深走到了自己車旁,摸著兜里的車鑰匙,一側身,正對上跟在他身後的陶鹿。

  歌廳招牌閃著的妖艷紅光灑在女孩笑臉上。女孩面上刻意成熟化的妝容,反而更襯出骨子裡的青澀天真。

  「哥哥要送我麼?」她歪著頭問。

  在她背後,歌廳門口三三兩兩走過的社會青年,視線逡巡在她赤luo的大腿上。

  葉深摸著車鑰匙的手頓了頓,腳下拐個彎,穿過停車場往馬路邊走。

  「葉哥哥你車沒停在這裡嗎?」女孩又跟上來。

  葉深沒說話,手在衣兜里鬆開車鑰匙,摸到另一樣冷硬的物件——哦,是殺馬特少女的打火機。

  想起女孩剛點不著火的笨拙樣子,他順手摸出那打火機來。

  「葉哥哥?」陶鹿見他在路邊站定,就在他身邊繞來繞去,看起來不得到答案就不會給他安寧。

  葉深輕諷道:「我臉上寫著會開車嗎?」

  哦,原來他不會開車啊。

  陶鹿有點意外,又覺得這意外讓眼前尚且陌生的男人生動起來。

  她笑道:「那我們搭同一輛計程車回去呀。」又道:「我今年可以考駕照了,等我考到駕照載你呀。」

  葉深不理會她,見有計程車閃著燈過來,招了招手。

  陶鹿從他的態度判斷,這人很可能自己上車、絕塵而去,於是在葉深剛打開后座車門的時候,就從他身後擠入,搶先坐進去。怕他生氣,陶鹿先露出諂媚的笑臉來,「葉哥哥,我送你——坐裡面,好給你等會兒先下車。」

  葉深單臂架在車門上,人沒動,問道:「你家地址?」

  陶鹿立馬報出小區名字來,「清荷園。」

  葉深點點頭,一扭頭對司機道:「師傅,這地址您知道吧?」得到肯定的答覆後,長臂一伸關上車門。

  陶鹿反應過來,「喂!」她從裡面伸手去推車門。

  葉深單手穩穩壓住車門,另一隻手透過開著的車窗伸到陶鹿面前來。

  他的手生得也好看,手指修長清瘦,指尖有一點薄,像是能透光。

  陶鹿一愣,這是要幹嘛?

  葉深在車外壓低身子盯著她。

  陶鹿對上他那雙黑嗔嗔的眼睛,忽然覺得臉頰有點燙。

  葉深皺眉,耐著性子提醒道:「煙。」手指不耐煩地勾了勾。

  「哦哦……」陶鹿忙把順來的煙交到他手上。

  葉深接過那整盒煙,順手把女孩剛抽出來夾在耳朵上的那根煙也掠過來。

  他手指拂過來的剎那,陶鹿睫毛顫了顫。

  她眨眨眼睛,趴在車窗上,心知離別已不可避免,只歪頭綿綿笑道:「我幫哥哥點菸呀。」尾音拖得長而旖旎,像新學戲的女孩唱一支穠艷的崑曲。

  葉深不接茬,食指骨節叩擊在前車門上,示意司機可以走了。

  緩緩起步的計程車內,陶鹿扒著車窗,回頭望去。

  只見男人高高瘦瘦立在街邊,低頭,正將那一支煙按回小巧精緻的煙盒裡去。

  他動作疏懶,姿態隨意。

  車外寒雨風聲,路旁倒退柏松,夜色燈光霓虹,皆淪為黯淡模糊背景。

  綿雨如絲,葉深攏緊了衛衣兜帽,走回停車場的時候,把那盒煙遞給了崗亭里的保安大叔。他獨自驅車回到老城區的朝陽小區,剛從車庫出來,黑咕隆咚地一腳踩到了水坑裡。

  「該死!」葉深咒罵了一句,繞過車庫外的壁牆,一條馬路之隔,對面就是帝都最繁華的商業區,天貿大廈24小時不歇的燈光不合時宜地打過來,刺得他眯了眯眼睛。他快步往小區最裡面的6單元走去,身上的寒意與鞋子裡的濕意,讓他腳步越發匆忙。門廳昏黃的燈光下,他在衛衣口袋裡摸著門卡——「嗆啷」一聲,什麼東西掉在瓷磚地上了。

  葉深皺眉,低頭一看,哦,是殺馬特少女的打火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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