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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嬈與兩位表妹都不是太看重規矩的人,不是很在乎被兩個死人偷窺了小腿,換成別人,怕是要哭死。
「倘若恪守非禮勿動,又何來他人的非禮勿視。」陸濯輕飄飄刺了回去。
今日若是別家姑娘,陸濯絕不會給那兩個刺客偷窺的機會,魏嬈這幾個小姑娘,委實欠教訓。
話說到這個份上,魏嬈終於明白了的陸濯的意思。
幫你是真,訓你也是真。
「多謝陸公子苦心,教訓我領了,經過今日,我等不會再單獨進山。只是,我家中其他姐妹均是弱質女流,若陸公子將來再次撞見她們被歹人暗算,還請陸公子及時相助,魏嬈與家人皆會感念陸公子的恩德。如若只有我自己遇險,陸公子大可置之不理。」
陸濯皺眉,她什麼意思?
魏嬈不欲多說,指著地上兩具屍體道:「我要回去了,這個勞煩陸公子處理一下。」
說完,魏嬈走出窪地,目不斜視地從陸濯身邊走了過去。
陸濯背對她站著,皺起的眉頭並沒有因為魏嬈的離開而舒展。
輕率妄動的是她,不感激也就罷了,陰陽怪氣是什麼意思?
「嬈姐姐怎麼走了那麼遠?」
「看到兩條黑蛇。」
「啊,這裡有蛇?」
「嗯,這幾條魚咱們帶回去吃吧,那兩條蛇不太尋常,可能會引來其他蛇。」
小姑娘們手忙腳亂整理好帶來的東西,在魏嬈的率領下離開了。
陸濯隱在林木間,看著幾人離開的身影,心中稍慰,總算還知道危險,沒有冥頑不靈。
至於魏嬈的話裡有話,陸濯看向地上的兩具屍體,眼底閃過玩味。
第一次注意到二人時,陸濯就發現他們不似尋常的地痞流氓甚至山匪強盜,其行事謹慎,更似訓練有素的刺客。
能養刺客的,非富即貴。
刺客的目的也很明確,只動魏嬈,不動其他姑娘。
圖色,還是圖命?
陸濯目光微寒,他雖然看不慣魏嬈的做派,但也只是一個被長輩驕縱的小姑娘罷了,何人如此歹毒要害她?
陸濯俯身,翻過兩具屍體,試圖在他們身上找到蛛絲馬跡,衣袍口袋檢查了一遍,陸濯抬頭,正要去扯開兩人臉上的黑巾,視線突然頓在了其中一個刺客額頭中央的血紅小點,就像一顆艷麗的紅痣。
陸濯看向另一人,果然也有,一模一樣的位置。
腦海里突然浮現魏嬈被二人撲擊時在地上滾的半圈,後面的動作全被擋住了,陸濯心中一凜。
那丫頭竟然還敢殺人?
「如若只有我自己遇險,陸公子大可置之不理。」
這句話,陸濯終於理解了。
滾半圈就是兩條人命,這本事,再來兩個刺客都未必是她的對手。
雲霧山下,魏嬈面上帶笑聽周慧珠、霍琳說話,心中卻冷到了極點。
時隔四年,又有人要害她的命。
承安伯府沒有仇家,她與外祖母這邊,算來算去,得罪過的只有宮裡的人,或是嫉妒外祖母被元嘉帝敬重的太后娘娘,或是嫉妒母親當年被元嘉帝盛寵無雙的其他妃嬪。然而母親已經被丟到西山行宮兩年多了,元嘉帝不聞不問,后妃們沒有理由突然發瘋,近期家中唯一招風的事,只有外祖母過壽,元嘉帝送了禮。
所以,又是太后娘娘嗎?
派了刺客,卻不對付她們所有姐妹,只挑她落單時動手,是想偽裝成普通的劫色吧?
狠辣歹毒,不愧是斗死了先帝一眾妃嬪的後宮贏家。
魏嬈握緊了手中的韁繩,連粗糙的繩索擦疼了手心都沒有察覺。
姐妹幾個沿著小路策馬,很快就回了閒莊。
壽安君在種菜。
閒莊太美了,壽安君捨不得糟蹋裡面精心布置的景致,便在莊外開闢了一塊兒菜地,小小一塊兒地方,既能滿足她親自經營田地的興趣,又方便打理,不至於過於勞累。
李公公陪在壽安君身邊,主僕倆一人拿個耙頭,遠看就像一對兒農家老夫妻。
魏嬈叫周慧珠、霍琳先進莊子,她下馬後連碧桃都沒帶,自己跑到了菜地這邊。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壽安君稀奇地問,哪次外孫女進山不玩上半天的?
李公公是外祖母的心腹,魏嬈不必隱瞞,席地坐在地頭,恨聲道:「遇到兩個刺客。」
壽安君、李公公同時停下了手。
良久,壽安君叫魏嬈端上盛放菜種的大瓷碗,祖孫倆一個耕地一個播種,低聲說起話來。
「沒受傷吧?」
「沒事,單獨朝我下的手,慧珠她們都不知道,我悄悄處理了,不過撞上了英國公府的世子爺陸濯。」
壽安君又是一驚:「陸濯?」
魏嬈點頭,解釋了一遍原委。
壽安君想了想,道:「他不知道你有自保的本事,拖延動手也是出自好心,嬈嬈可別怪人家。」
魏嬈道:「我懂,我跟他道謝了。」
不為自己,也要為了其他姐妹,萬一哪天真有求於陸濯呢?
那人態度雖然傲慢,心是正的,願意出手救助毫不相關的弱者。
壽安君就知道,這個外孫女最講道理了。
至於那刺客,壽安君猜得到是何人指使,問題是,自家無權無勢,對那位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