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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在房裡,張諫之背對著她脫外衣,小丫頭心不在焉地扭過頭:「明安過來會有什麼事呢……我上回不知聽誰說,他去豐澤了是嗎?難道是豐澤的事情嗎……」

  她頭雖然偏在一邊,餘光卻不斷地往那邊瞥。他身上只穿一件單袍,很是坦然地倒了兩杯水,遞了一杯給白敏中,自己則握著小瓷杯靠在茶几旁邊琢磨著什麼事情。

  末了,他只說了一句:「你的冊子收好了麼?」

  白敏中全然心不在焉:「唔,收好了。」

  他淺抿了一口茶,這才將瓷杯擱回了茶几,換上平日裡穿的外袍。

  白敏中咽了咽沫,將杯中涼茶飲盡,自欺欺人地伸手扇了扇風,好像這樣一來臉就不燙了一般。

  張諫之領她出了門,讓她趕緊去吃早飯,並叮囑了管事備馬車送她去官廳。自己則帶著明安去了書房。

  但白敏中跑去伙房拿了塊餅充飢,卻壓根沒急著去官廳。她跟管事說時辰還早,走著去還能鍛鍊身體,便低頭匆匆走了。白敏中走到巷子拐角處便停住了步子,低頭啃起餅來。

  明安通常不會在這裡待很久,估摸過會兒就要出來了。白敏中想問他一些事,遂在這兒等著。

  她吃完手裡的餅,又等了好久。太陽漸漸升起來,她聽到那邊巷子裡傳來腳步聲,便扭頭一看。明安似乎也看到她,不急不忙地寡著一張臉就要從巷口走過去。

  「明安師傅等一等。」她忙喊住他。

  明安停住步子轉過身來,看了她一眼,語聲寡淡:「你想與我做交換?」

  他這個偶爾能洞穿旁人想法的心思,有時候倒省卻了一些言語上的囉嗦。白敏中點了點頭。

  但明安卻對這個交換沒有太大興趣,他輕抬眉:「若你想知道什麼,以這樣的交換形式得來的消息其實最不可靠,總有人會告訴你。我說的事情未必都是真相,所以你用不著指望我。至於那本冊子——」明安眼下倒對那本冊子冷靜了許多:「好好收著,別再弄丟。我的確求死,但不是現在。」

  他說完便轉過身,換了個方向離開了。

  白敏中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掐算了一下時辰,匆匆忙忙地趕去了官廳。

  帳房也有不識趣的傢伙打探前一日長平郡主生辰宴的事情,但聽說沒出什麼岔子也沒什麼鬧劇,不由都略略失望了一番。

  中午吃飯時,幾個要好的同僚坐一塊兒,也不知怎麼的,就有人議論起書畫來。聊著聊著,其中一人道:「不知程葦杭程先生是否還在世呢……已經好些年沒有消息了罷。」

  「應當……不在世了罷。這些年這麼亂,程先生也不過一介女流,且說早在戰亂前便已病重,此後深居不再見世。說起來……」

  「怎麼?」

  「那位叫盧菡的,不正是程先生的弟子嗎?」

  「盧菡?忽提這位做什麼?」

  那同僚神秘兮兮地湊至其耳邊,似乎是在說什麼了不得的秘聞。

  白敏中在一旁聽著看著,猜他這會兒說的正是齊王皇帝及盧菡的那些事情,便不再好奇,繼續埋頭吃飯。

  程葦杭。她昨晚聽張諫之提到這個名字時便覺得熟悉,她是真的在哪兒聽到過嗎?感覺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就聽說過了。

  她一陣納悶,繼續埋頭吃飯。

  然她這頓飯吃得並不安生。她一半還沒吃完,主事忽然匆匆忙忙趕過來,說齊王府來了人,請白敏中過去。齊王府?難道是長平請她去?

  她心中預感不妙,猶豫了一番,放下了手中飯碗。

  齊王府特意來了馬車接她過去,態度也是極好,那侍女溫言道:「郡主聽聞白帳房熱衷美食,近來王府多添了幾位名廚,會做許多新鮮的菜式,特邀白帳房過去一試。」

  但白敏中眼下心裡壓根想不到吃上面去。

  馬車一路平穩行至齊王府,侍女放了腳凳扶她下來,引她往後宅去。

  而此時的小廳內,長平身邊卻聚了好幾位官家千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長平抬手示意她們安靜一下,隨即道:「你們這般吵著,我也聽不清楚。」她頓了一頓,忽看向其中一位:「趙慧,你們家的那位丫頭昨日怎麼就被嚇傻了?」

  這位趙慧正是昨日領頭打人那丫鬟的主子,父親是個老將軍,如今手無實權,在齊地養老罷了。

  趙慧神秘兮兮地開口道:「昨日那野丫頭,居然跟秀玲說什麼,井裡有人在等著她,還說什麼、什麼睡不著是因為床帳上壓了四隻鬼……那丫頭說那話的眼神很是駭人吶,總之秀玲昨日整個人都有些糊塗了,今早西廂那老婆子說秀玲起不來了,一下子就病了,像是招了邪一樣。」

  旁邊的幾位千金都有些怕怕的,其中一位更是皺眉小聲說:「姓白那丫頭看著怪邪乎的,不然……張先生那樣的人怎會被她迷惑?難道……她是妖?」

  長平聽在耳中,什麼話也未說。恰在這時,雲板聲叮叮咚咚響了起來,長平隨即轉身吩咐侍女:「上菜罷。」

  白敏中踏著偌大齊王府中清脆的雲板聲進了後宅小廳的前廊。門尚且關著,走廊里只有偶爾幾位小侍走過,白敏中偏過頭,忽看到走廊那頭緩步走來一個身影。

  約莫三十歲的樣子,一身白衣,在這陽光扎眼的中午看著有些不真切。

  她漸漸走近了,白敏中才注意到她衣服袖口上沾的一些顏料,再看她的臉,她的手,才發現的確是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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