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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孫的動作仿佛頓了一頓,然後一種非常燦然的笑容從他面上綻放開。這樣燦爛的笑容出現在一國太孫的臉上幾乎都有些不得體了。他的聲音聽起來也極為愉悅,「紅薯,紅薯嗎?嗯……」皇太孫殿下極力收斂著那有些過分的笑容,「孤也非常、非常喜歡紅薯的。」

  咦?

  賈元春沒想到皇太孫殿下的食物取向這麼平民化,不過看他一副找到知音的模樣,忍不住也低頭笑了起來。

  整頓晚膳,皇太孫殿下都心情極好。

  半個月後,眾人回京。

  皇上給子孫指婚,向來是正妻過門之前,先給兩個妾室用著。靖親王世子的婚事也是如此,指婚的確是先給了謝鯉,但是婚期定到了明年冬天;回京之後永瀝先娶了側福晉,就是先前周貴妃帶著去見過太后的郎氏內侄女,年十六。

  皇族並不是一妻多妾,該算是多妻多妾。像這樣有側福晉名號的,算是「多妻」中的一位。

  過年的時候,郎側妃帶著永瀝側福晉進宮給周貴妃請安。

  賈元春知道此刻的永瀝側福晉,就是上一世的皇后寧欣,這一世卻陰錯陽差成了側室。

  轉過年開春,太孫所在的毓慶宮有了一次大的人事變動。

  前番清洗廢太子人馬,毓慶宮中人員已經去了一半;後來太孫出事,宮中之人簡直十不存一。如今過了兩年,皇帝大約已經從當時的憤怒懷疑中醒過神來;緊接著廢太子於囚禁中病死,更是勾起了皇帝的內疚愛重之心,於是近日對毓慶宮多加體恤,送了諸多御前之人來毓慶宮。

  其中最緊要的一個是服侍了皇上十數年的戴姑姑,一個是曾在內務府管事的秦公公,這位秦公公是認了皇帝跟前兒秦貓兒做乾爹的,人稱小秦公公。這兩個人走出去,尋常王親貴族也得奉承一二,臉上就標著「乾清宮」三個金字。如今,這二人都被派到了毓慶宮。

  因是御前之人,太孫對這二人不好怠慢,比照自己身邊廖姑姑與蘇公公的例,再加了一等。

  廢太子是年後正月里走的,因是「廢」太子,又在囚中,更兼正月,竟沒有大辦,有點無聲無息的意思,就過去了。

  皇太孫守著孝禮,在靈前哭跪自不必提,叔伯兄弟來祭奠他還要迎送。

  廖姑姑擔心地吃不下睡不著,找賈元春嘆了幾回,要她留心看著、細心照料著。

  賈元春一一應了,每日看著太孫,卻見他仿佛一切如常,只又消瘦了幾分,面色蒼白了些,言行舉止卻還是那個溫潤儒雅的皇太孫。

  廢太子頭七那天,靖親王來訪,緊接著七王爺也來了。

  皇太孫陪著說了一會兒話。

  不一刻,兩位王爺就告退了。

  皇太孫獨自呆在書房裡,不聲不響。蘇公公去送人了,賈元春守著書房門聽著裡面似有動靜,心慌不已,喚了兩聲不見應答,心一橫便推門而入。

  只見皇太孫背對房門側坐在書桌前的圈椅上,右手握拳一下一下捶打在堅硬的紫檀木桌面上。

  賈元春駭了一跳,忙上前轉到他面前。

  皇太孫仿佛沒有看到她,蒼白的臉上泛著一層不自然的潮紅,眼睛盯著書桌右下方,那裡卻什麼都沒有,仍是一下一下地捶著桌子,動作緩慢而沉重。

  賈元春心中又驚又痛又怕,雙手捧住太孫右手,顫聲道:「殿下,殿下,您醒一醒,您醒一醒……」她感到皇太孫的拳頭在她手中微微顫抖著。

  皇太孫安靜了數息,目光淡漠地轉回來,在賈元春驚慌的臉上停了一瞬,又安靜得挪開。

  「出去。」他喘息道。

  只是這樣簡短的兩個字,卻令人不敢違逆。

  賈元春雖然擔憂他會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舉動,但是更深知像皇太孫這樣的人,絕不願意被別人看到自己這樣的一面。她慢慢低下頭去,輕輕應道:「是,殿下。」然後起身,儘量輕巧地退了出去,只沒關門,站在門外悄悄望著。

  好在皇太孫再沒有做什麼出格的舉動,他只是安靜而沉默地坐在圈椅里,直到夕陽落下,整個人都沉淪在黑暗中。

  到了用晚膳的時候,皇太孫就已經恢復正常了,用完晚膳,還叫了兩個幕僚到書房說話。

  廖姑姑這兩日忙著安置乾清宮過來的人,下值前又問了賈元春殿下今日可好。

  賈元春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把書房中的事情說出來,她想,殿下肯定不希望這樣的一面被別人知道。

  三月份開始,來往於毓慶宮的人多了起來。

  七王爺跑得最勤。

  賈元春隨身侍候皇太孫,偶爾聽到一言半語,拼接起來也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朝廷要對西北用兵了,七王爺躍躍欲試,想要領兵出征,這是希望皇太孫能與眾人一同舉薦他。

  想到當初七王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皇太孫,賈元春很感慨其臉皮之厚。

  沒想到皇太孫並沒有冷嘲熱諷,含笑聽七王爺說了來意,當時也沒表態。

  但是根據後來幕僚嘆息「您怎麼真的舉薦了七王爺呢」來看,皇太孫還是幫了七王爺的。

  「孤諸位叔伯兄弟中,七叔是最善兵的,皇瑪法眼中也都看著;這次領兵他勢在必得,孤又何必從中作梗。更何況,抵禦外辱,難道也是可以用來滿足私心之事?」皇太孫的語氣不重,卻令幕僚紅了臉,「你們放心,孤自有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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