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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蕭向翎身後走的那人又是誰。
江嶼回憶著冰湖中間,本應盛放太子屍體的空棺,驟然有一種荒謬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測。
他憑藉著記憶中的路徑一點點向回尋找,在各處用軟劍做上標記,直到第三次走到一個十分熟悉的拐點。
甚至連石頭的紋理都分毫不差,但卻沒有他剛剛刻畫過的痕跡。
江嶼忽然察覺不對,在自己習慣刻痕跡的地方仔細查找。片刻後果不其然,發現了被匕首刮下去的刻印痕跡。
是有人跟在他身後,用匕首故意劃掉了他刻在石壁上的關鍵標記。
「是誰?」江嶼緊聲問著。
或許是由於內部構造特殊的原因,這聲音在石壁內不斷迴旋撞擊,他竟能聽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回音與動靜。
直到全部回音徹底消退,他聽到了一個人的回答。
那人的聲音他無比熟悉,曾在小時候的冬天問他冷不冷,曾在負傷後輕聲勸他說沒有大事。
江嶼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在那一刻倏然停止。
「……是你。」他的聲音在石壁中一遍遍迴蕩。
「太子殿下,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記得九點儘快來看更新哦,晚了可能又看不到了,你們懂的
第73章
一滴冰水砸進火焰中, 炸出蒸騰的水霧,夾雜著令人眼花繚亂的刺目光景,卻終究被胸腔中劇烈的鳴動打壓得偃旗息鼓;一把利劍穿進劍鞘內, 摩擦出異於常態的溫度, 在平坦的劍鞘內劃出刮痕,將壓抑而迫切的渴望藏匿於嚴絲合縫的十指相扣;一根打著顫的箭矢破空而來,尖端破開箭靶弱不禁風的外殼, 對著靶心直刺到最深處,蜿蜒狹隘, 曲徑通幽。
「要我帶你出去嗎?」他問著。
江嶼聽著環繞在四周的聲音,沉默片刻,隨後說著,「你都不敢出來見我?」
更久的沉默過後。
「也不是不敢, 只是……不想看你失望罷了。」
「那便不必了,帶我出去吧。」
「朝你的左邊走,拐角處上方有凸出來的石塊,若石塊生在左側則向左邊拐, 反之向右邊。」
江嶼回頭看了看, 除了複雜的石壁, 並無他物。
視線順著石壁上端邊緣向外繞去, 隨後照著對方的指示,向左邊拐過去。
走了良久,他看見拐角之後的道路豁然光亮起來, 他站在原地,輕輕說了一句話,聲音在石洞中四處迴蕩著。
「我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怪你。」他回頭,「如果你肯原諒自己, 或許還能再看到我。」
並沒有回音。
他跑到室外的空地上,卻發現並沒有蕭向翎的影子。
江嶼再次跑回石洞中,稍微放大音量喊著,「他在哪?」
「大概是先走了。」太子的聲音傳過來,「在半個時辰之前。我沒對他做什麼,只是讓你們沒有同時間出來而已。」
江嶼手掌無聲攥緊,直到指甲深深地刻進皮肉里,掌心被掐得發白。
「你對他說了什麼。」
「只是一些事實,沒誇大,也沒害你。無論他走不走,是他自己的選擇。」
江嶼忽然感受到一份出離的憤怒,他很少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時候,同樣很少感受到背叛與絕望的感覺。
但此刻卻在真切地發生著。
「他朝哪個方向走。」他極力控制著氣息與氣流,問著。
「西北方。」
兩人來時的馬匹就停在山洞外,而此刻卻只剩下一匹。江嶼強壓著怒氣翻身上馬,用力拍著馬背,向西北方向奔去。
他還記得對方信誓旦旦答應自己不會先走的時候,那足夠溫柔的語調,帶有熱氣的肢體接觸,以及輕聲卻鄭重地開口說出的一句「我會永遠追求你」。
那這又算什麼。
什麼追求。
西北方向是一片茂密的叢林,走進其中極易令人失去方向感,周遭的樹木繁盛且高大,只能看見密集的葉子將陽光篩成細密的光圈,打在馬背上。
江嶼駕馬的速度堪稱危險,他飛速穿過樹林,任由一旁粗糙的枝葉刮過他的臉頰皮膚,甚至將衣服劃破也不在意。
路旁的景象在極快的速度面前盡數化為虛影,他眸色泛紅,緊緊盯著遠處的一個點,甚至連路旁掠過的一閃而過的景物都看不到。
不知走了多遠,他的眼睛都被烈風吹得通紅,剎那間似乎有一匹黑馬在旁邊一閃而過。他反應了好幾秒,隨即猛地勒緊韁繩。
胯-下的馬緊急停住,高高揚起前蹄,整個馬身幾乎要垂直翻轉過來。而江嶼卻沒顧及馬匹,而是在那一瞬間鬆開手,雙腳用力一蹬,身體藉助馬背靈巧地在空中翻轉,在馬前蹄落地的同時,他也穩穩落在地面上。
落地後沒有絲毫緩衝的時間,他立刻大步向一旁的樹林深處走去。攔路的雜草被他粗暴地劃斷,整個人由於急切氣息都有些不穩。
他剛剛看見一晃而過的黑馬,而馬側還有一個身著黑衣的人靠在樹幹上,像是在找什麼東西,又像是單純在發呆。
蕭向翎也遠遠看見他,眼前一亮,隨即立刻站起身來對向迎接。
江嶼幾乎是大步來勢洶洶地跨到他面前,在兩人距離還有幾步遠的時候,江嶼忽然鬆開緊攥的雙拳,放棄了想狠狠打對方一拳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