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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冷。」
「保暖的毛皮製裘衣,還是北疆的更加禦寒一些。」蕭向翎試圖開啟話題轉移注意力,「京城的衣料雖華美,卻並不禦寒……等一下!」
他的最後三個字忽然提高些許音量, 隨即腳步驟然停住,江嶼事先沒有準備,兩個人便背對背結結實實撞了一下。
「怎麼了?」江嶼偏過頭去問。
由於洞內實在過於逼仄,他甚至無法徹底轉過身去,最大限度也只能將頭部偏到側面,看著黑黢黢的石壁。
蕭向翎沒說話。
他似乎是看見了什麼東西,江嶼可以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忽然僵硬,隨即對方緩慢蹲下身去,似乎要去摸索什麼地面上的物件。
江嶼也順著他的動作蹲下身去,然而就在他動作的中途,卻忽然察覺一個巨大的衝擊力從側後邊打過來,逼得他向前踉蹌兩步。
與此同時,洞內傳來一聲明顯的巨響,像是哪裡坍塌下來,石頭與地面摩擦的沉重聲音。
江嶼的表情瞬間有些凝重,因為他十分確定剛剛那力度傳來的角度,那裡看上去只是普通的石壁,並沒有可以施加力氣的路徑。
是巧合,還是他們一路上都沒發現洞內的玄機。
他再次向後退兩步,直到與對方後背再次緊貼,緩慢向前走去。
出于謹慎,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說話。直到再次走出幾十步的距離後,蕭向翎忽然拐了個彎。
此處的石壁設計為此,即使是拐彎處也十分逼仄,只能容許一個成年人通過,在弧度最劇烈的轉折處,對方似是加快速度擠了過去,導致江嶼與對方短暫分離了片刻。
江嶼忽然停下步子。
他察覺到一股異樣的感覺,完全是憑藉本能地渾身警覺,在邁進拐角的前一刻瞬間停住步子。
「蕭向翎?」他輕聲叫著。
另一邊並沒有回應。
江嶼極快地向前走幾步,隨即將上身蜷縮起來轉過身,拔劍對準面前的人。
長時間的黑暗中行走使得眼睛已經適應了周遭環境,江嶼在剎那間就看請那人輪廓。同樣身著黑衣,下半張臉被黑布蒙起來,雖與蕭向翎身材有幾分相似,但卻全然不是一個人。
江嶼渾身過電般閃過後怕的戰慄,他右手緊握住劍柄,質問道,「你是誰,蕭向翎在哪?」
面前的人緩緩拉下臉上的黑布。
江嶼呼吸一滯。
面前的人雖然許久不見,但卻早已在記憶深處紮根,化成灰他都認得出。
正是沈琛。
只是雖然分別數月,他卻與曾經的模樣判若兩人,頭髮好久未打理有些凌亂,臉上的鬍鬚也冒出頭來,看上去有些憔悴和邋遢。
「是剛剛蕭向翎蹲下身去的時候,你偽裝成他站在我身後,把我引到這來。」江嶼說道,「那聲巨響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與他之後再也沒碰面?」
沈琛凝視著他沒說話,江嶼便繼續猜測,自問自答。
「你將這山洞改過,四周石壁上都有著隱秘的機關,石壁可以移動,衍生出另外一條路徑。所以那時候你將一條路分叉,分別將我們引到了不同的石徑里。所以你想做什麼?」
沉默良久,沈琛終於開口,像是已經很久沒說話了,聲音沙啞得不像他。
「你從小就這麼聰明,除了太子,的確沒有人比你更適合做君王。不過你大可不比如此防備我,我終究還是不會害你。把你單獨引開,只是為了給你看一樣東西。」
「跟我來。」
江嶼跟在沈琛身後幾步的位置行走著。
洞內的地形實在過於複雜,他們不知走了多久,經過多少個轉彎,即使江嶼記憶力再好,也無法將這錯綜複雜的路徑記住,無法在腦中還原出洞內整體的地形。
「天然的山洞必然沒有這麼深,也沒有這麼多的轉折和岔路口,是你自己修的?」江嶼問道,「用了多長時間?是為了保存屍體更安全?」
沈琛回頭看了他一眼,並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將身體側開,如此江嶼便能看清面前的景象。
只見狹窄的小路盡頭,視野豁然開闊,竟是有一塊面積不小的圓形池水,而池水中結了冰,邊緣處向外冒著濕氣。
這石洞內陰冷,大抵就是如此原因。
冰面上沒有路徑,卻依稀能看出斑駁的腳印痕跡。而冰面中央是一口木製的棺材,與那日在皇宮裡看見的壓在□□上的棺材極為相似。
江嶼盯著那棺木看了許久,隨即問道,「他在裡面?」
沈琛點頭。
「去看看吧,他走之後,你還沒見過他一次。」
那冰面中間的棺材仿佛一個巨大的吸鐵石,將他的全部注意力吸引過去,似是冥冥中有什麼東西在背後催促他,讓他立刻就從這冰面上邁過去,一探究竟。
江嶼深吸一口氣,隨即強迫自己移開目光,轉頭看向沈琛道,「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沈琛似是對江嶼的反應有些意外,但仍然點了點頭。
「二十年前,我母妃的事情,是不是你們。」
沈琛垂頭看向地面,良久終於緩緩點頭。
「太子殿下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從小便跟隨他,對他唯命是從。」沈琛說著,「而你母妃案件的主要起源,還是皇后娘娘。當時若楊過於受寵,以至於她的地位受到了莫大的威脅,便想出這樣一招來對付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