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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有幸全身而退,便鎮守邊境,望黎民安定;若血灑雪地,自有青山埋我忠骨,沙場上飲血之人自當寧折不彎,視死如歸,有何畏懼!

  幾句話激發出眾兵士前所未有的決心與鬥志,他們在一聲令下中奮勇衝出,吼出嘶啞的裂音,顯得悽愴卻又振奮人心。

  兩軍很快糾纏在一起,戰事空前地激烈,縱使人數較敵方少上數倍,卻也沒顯現出明顯的劣勢。不斷有人倒下,又不斷有更多的人衝上去,鮮血霎時染紅了狹窄的山路,仿佛蜿蜒崎嶇的紅流在腳底匍匐奔涌。

  而北寇站於首位的將軍,也在此時直奔江嶼衝來,江嶼並未有絲毫畏懼,徑直拔劍迎上。

  對方體型高大魁梧,手中持著重鐵幾乎要比江嶼本人還要重。兩匹馬在躍動中飛速貼近,這看上去似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實力碾壓。

  然而就在兵器即將猛撞交手時,江嶼竟以一個幾近不可能的弧度反折過腰身,堪堪躲過對方慣性極大的一擊,同時將手中的軟劍在低空中刺出,深深扎進對方的馬匹當中。

  馬匹發出痛苦的嘶吼,前蹄高高揚起,幾乎要將馬背上的人掀翻過去。然而對方竟是憑著力量的絕對優勢主動從馬背上滾了下來,如此便堪堪倒在江嶼的馬蹄前,瞬間就被剛勁的馬蹄狠踏了過去。

  可出乎江嶼意料的是,對方竟只是皺了下眉頭便站直身體,甚至沒有緩衝地再次將手中的鐵器橫著向江嶼的馬蹄揮來。

  江嶼瞳孔微縮,單手撐在馬背上,雙-腿一蹬便從馬背上騰空躍下。相比於馬上作戰,近身攻擊更是他的強項,衣擺隨著動作翻飛,在密集的軍隊中格外顯眼。

  對面那人從未見過江嶼,之前得到的消息也只是一個不懂兵法不擅劍術的皇子領兵,然而第一回 合的情敵便令他丟了馬匹,如今即使全神貫注,竟也發現對方極難擺脫。

  江嶼身形宛若游蛇,刺出的劍卻精準狠辣,利用敏捷柔韌的優勢閃躲纏繞,而專挑薄弱的穴道與關節處攻擊。

  一時二人竟旗鼓相當、難分上下。

  但畢竟此地嚴寒而地面濕滑,將士們並不習慣地形。在長時間的作戰中,大軍逐漸現出弱勢,場面慢慢成為壓倒性質。

  江嶼抬眼看向周圍的山勢,側壁上附著的積雪已經呈皸裂之勢,隨著山下滔天一般的兵器交接響聲,似是連這山谷也為之震顫,偶有清雪被震落,窸窸窣窣飄到眾人肩膀上。

  「開始撤!」江嶼突然喊道。

  早在前來的路上,江嶼便與眾人猜測出幾個對方可能伏擊的地點,山谷被排在了最後,只因山中雪崩概率極大,對雙方都是極其兇險的選擇。

  而他們也早已制定好撤退方式與路線,因此士兵們並未因這一句而自亂陣腳,反而向內部合成一個緊密的陣勢,一邊轉攻為防,一邊飛速向後撤退著。

  而與江嶼對抗那名將軍見此,還以為是對面敗局已定,決定逃跑為上,剎那間又有了鬥志,進攻的力度瞬間變得極為生猛。而江嶼此時體力已逐漸不支,好幾次閃躲不及,只能硬生生抗下對方的攻勢,虎口處已有震裂傷。

  而對面那將軍見此經沒讓己方士兵乘勝追擊,而是整合陣型,先一同把江嶼置於死地。

  見此,已經退到半路的士兵不少又掉頭回來支援江嶼。眼看著幾乎要撤出山谷的士兵又有返還之勢,江嶼猛地抬頭,竟見山頂積雪裂痕已經深到令人驚悚的程度,搖搖欲墜,已經有大塊的積雪開始墜落。

  「快撤,這是命令!」江嶼猛然回頭喊道,絲毫不在意這一晃神間自己身上又多了幾道傷口。

  回返到半路的士兵猛地停住腳步,他們看見江嶼本是纖塵不染的裘衣已經被鮮血浸透,連蒼白的面部也不知噴濺上了誰的血跡,但那雙微紅的眼卻有著前所未有的決然與堅定。這種強大的視覺衝擊讓他們無法違命,再不得前進一步。

  此時半山腰處的積雪已經開始大塊落了下來,被積雪砸在下方的人轉瞬間便沒了聲息,北寇將軍明顯意識到這種處境,便猛地將手中兵器直衝江嶼脖頸揮去,試圖速戰速決。

  此時中間僵持不下的二人都失了馬匹,在地面上作戰,而四周一圈騎馬的北寇已經將二人牢牢圍在中間,長矛對準江嶼,下一刻就要刺下去。

  「殿下!」被軍令爛在山谷外的士兵悽厲喊道,如今江嶼已是插翅難逃,就算逃出北寇的圍堵,也很難用雙.腿逃出雪崩之勢。

  此時雪崩幾乎快到了最嚴重的的階段,成堆駭人的雪塊在空中搖搖欲墜,但凡一同落下,山谷內的人將不可能有生還的機會。

  「駕——」終於有人按捺不住,駕馬就從山谷外沖了進去,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江嶼為了讓他們先撤退,孤身被敵軍圍堵。

  能以一當百,突破此種圍堵的人,他這輩子還只見過一個

  蕭向翎。

  「蕭將軍!」「是蕭將軍!」

  人群中突然迸發出一陣激烈而興奮的喊聲,嘈雜而亂,但卻幾乎令他動作僵在原地。

  僅在這一瞬間,便有一人駕馬飛速從他身後衝過,像一隻離弦的箭,速度快到只余殘影。但他卻在看到那身影的一瞬間,高高懸起的心臟終於倏然落下。

  是蕭向翎來了。

  而在北疆戰場之上,這三個字的意義永遠比想像中的要重上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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