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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看他模樣不對,不知其中細節,只當是小皇帝受了大委屈,關切地給康絳雪鋪好了床。

  康絳雪合衣躺下,頭痛欲裂昏昏沉沉,迷濛之中,隱隱感覺有人掀開他的被子擠了進來。

  能在他的寢殿裡暢行無阻還睡他床的只有陸巧,康絳雪沒有回頭,也沒有問陸巧為什麼沒有回西郊大營反而追來了正陽殿,只是閉著眼睛不加理會。

  陸巧的聲音在背後絮絮叨叨傳來:「阿熒,是我不好,我不知道那些事……你受罪了,我真不該在這個時候和你鬧,你別和我計較好嗎?你被綁的事情我會叫我爹替你查的,掘地三尺也一定給你找到線索,我親手替你報仇。阿熒,你可別生我的氣。」

  康絳雪本就不是生氣,他壓抑道:「別吵。」

  陸巧立刻息了聲,康絳雪沒有管他,自顧自閉著眼,不知費了多少工夫,總算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已經到了中午,康絳雪身體依然疲憊,頭卻沒有那麼痛了,康絳雪睜著眼睛,心裡有些空蕩蕩,之前激烈的情緒像是暴風雨一般卷過去,現在只剩下一片沉默和荒蕪。

  康絳雪在床上翻了個身,沒防備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娃娃臉……陸巧竟還沒有走,和他一起在床上睡了一上午,此時正閉著眼睛,安穩地睡著。

  康絳雪的心亂糟糟的,安靜地看了一會兒陸巧,片刻後,陸小侯爺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發現小皇帝正在看他,他先是毫無自覺地笑了下,喚了一聲阿熒,等下一秒察覺小皇帝的眼神太過平靜,他才有些怔住,問道:「你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康絳雪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眼神,他現在腦中有太多茫然,顧不上這些,他有些日子沒有好好看過陸巧,陸小侯爺比之前黑了不少,可哪怕他黑了,臉上的那條紅痕還是十分明顯。

  康絳雪問道:「你臉怎麼了?」

  陸巧被小皇帝的眼神看得有些慌張,好半天才定神,用抱怨的口氣道:「你還問,還不是你給我打的!我平時時常鬧騰,爹娘都沒打過我,你倒好,罵我就算了,打我也一點都不手軟!」

  康絳雪離陸巧的臉很近,伸手摸了摸,果真有些腫起來。打在臉上對於陸巧想來是一件非常難以忍耐的事情,可因為動手的是小皇帝,陸巧就連這樣的事也能忍下來。

  康絳雪心裡一時很難過,便道:「嗯,對不起。」

  小皇帝從來都是趾高氣揚開口就罵,陸巧也最容易被小皇帝那個樣子牽制,如今驟然聽到小皇帝道歉,他不僅沒覺得開心,反而一陣心慌,有種說不出的惶恐感。

  陸巧慌張道:「你這是幹什麼?我、我也沒有怪你呀,我就是隨便說說,說著玩的,我沒在怪你,你是皇帝嘛,打也就打了,我怎麼會真的生你氣?你不用和我道歉。」

  康絳雪搖了搖頭,不說話了。

  接二連三的怪異感讓陸巧非常不適,他傻的時候氣得人跳腳,聰明的時候又格外敏銳,他直覺作祟抓住小皇帝的手,急切道:「阿熒,你是在生我的氣才故意這樣和我說話嗎?你不要這樣,你了解我的,我對你向來沒壞心,你別嚇我好不好?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事了?我不是和你道歉了嗎?你要是心情不好就罵我好了,別這樣嚇唬我呀!」

  陸巧又要急哭了,他的感情又直白又純粹,被他放在心上的人,他拼了命地捧到天上,可不在他心上的人,他自己沒站穩踩死了人還會嫌棄對方硌他的腳。

  康絳雪原本真的想去改變他,可他已經發覺了,他想錯了。

  一個價值觀成形的人根本就談不上糾正改變,花就是花,樹就是樹,生來就是兩種生物,不是嘴上說說就能改變的。

  陸巧永遠都不會改變,他只能被束縛,被框定,被馴服。

  康絳雪忽然開口道:「陸巧,你還記得上次答應朕的話嗎?」

  陸巧道:「當然記得,我什麼時候忘記過你的話?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向都會做到。」

  康絳雪道:「你答應朕什麼了?」

  陸巧有點生氣道:「答應你聽你的話,還有以後但凡涉及人命之事都要聽你的決斷,對吧?我都跟你說了不會忘了,你怎麼不信我?」

  康絳雪很嚴肅地問:「那你能做到嗎?」

  陸巧真的生氣了:「我答應你了怎麼會做不到?」

  康絳雪道:「你發誓。」

  陸巧眼睛瞪了瞪,像是忍不住要發作,可小皇帝的神態太認真,他終究是忍了回去,氣呼呼道:「好,我發誓!我陸巧發誓一輩子都聽阿熒的話,一輩子只忠於阿熒一個人,永不背叛,若有違背……就叫我這一生所求盡數落空,一生所愛不得回應,榮華散盡,孤苦一生。這可行了?」

  這樣的蒼涼的誓言他脫口而出,足見他的忠誠,康絳雪有那麼一瞬間特別想問他,這句誓言,究竟是說給原本的小皇帝聽的,還是說給他聽的。

  可轉念一想,怎麼可能是說給他聽的?

  他本就是占了小皇帝的身子,白享受了陸巧的忠誠,陸巧當他是朋友,可他根本不是陸巧真正的朋友。

  他是鳩占鵲巢的外來者,厚顏無恥的外來者,他和陸巧之間,從來都沒有過公平。

  康絳雪默默忍住了眾多情緒,同樣回握住了陸巧的手,沉聲道:「陸巧,我不管你怎麼想,我要你無論如何都要聽我的話,包括盛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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