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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英媚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煞白的臉,取胭脂給唇上點上鮮血一樣的紅,撫了撫自己肅穆的雙眉。

  劉子業拿何家公主府的正堂做他處置政事的地方。這會兒剛剛揮退了隨行的幾位大臣,正一個人看著堪輿圖。

  劉英媚直接闖進去,涼涼地對他笑了笑。

  劉子業的手不覺壓在「徐州郡」的字樣上,冷眼片刻後,也笑了笑。

  劉英媚款款近前,撫了撫他胸口被鮮血浸漬的皇帝行袍,說:「陛下別看這袍子顏色深不顯色,稍過一會兒血跡干透了就會硬得像鐵一樣,氣味也難聞呢。脫了換一件吧。」

  劉子業不出聲,劉英媚就親自解他的玉帶,然後凝神解行袍的衣帶。

  她的呼吸急促,噴在他的胸口,劉子業低頭望著她顫動潮濕的睫毛,握住她的手說:「阿姑,你不開心啊?」

  劉英媚心裡恨恨想:你是裝傻還是真傻?你殺我夫君,我還能開心?!

  不動聲色擺脫他的掌握,手上解他衣帶的速度不由加快了。他的行袍寬大,很快抖落到地上。鵝黃的深衣上也滲進了血液,是淺淡的黃紅色,一圈一圈宛如黃檗染絹上未曾畫完的寒梅。劉英媚手輕輕拂過他的胸膛。

  他偏瘦,但胸口有少年人剛剛生出的一層肌肉。他的肋骨一根一根的,用力撳能感覺到。劉英媚不知道心臟是在哪兩根肋骨之間,猶豫了片刻就聽見他夢幻一般的聲音:「阿姑,你在幹什麼?」

  劉英媚咬了咬牙,側耳靠到他胸口,溫柔地說:「我有些怕,靠著陛下,心裡紓解了一些。」

  聽著他心臟的位置。

  手小心地在袖子中躉摸那支尾端鋒利的釵。

  「阿姑,」劉子業抱住了她,箍住了她的手臂,「我也怕……」

  劉英媚的手頓了頓,問:「陛下怕什麼?」

  劉子業說:「怕你想離開我。畢竟,這地方你熟悉,大概想回來陪陪家人了。」

  劉英媚還不及說什麼,就聽見他又說:「你兒子——是叫何曼倩吧——我看他還小,沒有送到縣獄中,怕他受不過那裡的苦楚。想來你也想他了吧,我叫他進來。」

  他手一拍,「啪」的一聲脆響。

  劉英媚手一顫,趕緊握住了釵,沒讓它掉出袖子。

  而轉臉就看見她五歲的小兒子揉著眼睛被人抱了進來。

  劉英媚用力一掙,掙脫了他的懷抱,心裡只覺得在兒子面前這副鬼樣子實在是羞辱。

  她還沒來得及出聲,兒子已經笑出了兩個甜甜的酒窩:「阿母!我是在做夢嘛?家裡的叔叔伯伯都不在了,你是來接我去他們那裡的嘛?」

  劉英媚實在沒忍住眼淚。

  何曼倩懂事地說:「阿母,你別哭,我很乖。」

  劉子業笑道:「確實很乖呢。」

  劉英媚的指尖不由收縮著,握緊了劉子業的手,顫著音哀告:「陛下,他才五歲,什麼都不知道!」

  劉子業被她握著手,一臉歡暢:「是麼?」

  劉英媚撲通跪倒在他膝下,死死地抓著他的手,像抓著救命的稻草:「陛下,他很乖……很乖……沒有他,我就活不下去了,陛下,求求你……」

  她溺水一般,說話帶著粗重的喘氣,一句話無法一口氣說完整。

  她覺得肺里被恐懼浸滿了,疼痛、緊收,滿是血腥味往咽喉處涌。

  在劉子業看來,她的臉白得嚇人,眼睛卻紅起來,哆嗦得宛如落葉。她不停地說「沒有他我活不下去的,求求你!」讓他有控制她的滿足感。

  他的手背上被她的指爪抓得劇烈的痛,可他的心裡極其歡暢,小腹下一陣陣熱浪暗涌,手背到手腕,手腕到手肘,手肘到肩膀,肩膀到大腦,宛若上元節放的煙花,一陣一陣沖天的明亮,一陣一陣五彩的閃爍,在大腦里綻開一朵又一朵絢爛至極的火光。

  「阿姑啊……阿姑啊……」他喃喃的,那暖流帶著他有一種莫名的快意。他急迫地說:「把孩子……帶出去吧,給獅仙糖吃,別嚇到他。」

  大家都能覷見他滿面潮.紅的怪異模樣,沒人敢說話,趕緊帶著何曼倩一道退出去了。

  「阿姑……」他喃喃地叫著,「我要……你。」

  劉英媚渾身依然是溺水般的冷。

  他這模樣,經過「人事」的人都懂。但孩子是她不能失去的,她很冷靜,決定遵從他的命令,為他做一切事——再無恥、再侮辱都做!

  劉子業說:「我要你親我。」

  劉英媚想了想,忍著噁心,起身先親了親他的臉頰。

  他的臉頰也是冰冷的,耳朵蹭到時倒是感覺滾熱的。他的臉上有清爽的香氣,也有血腥的味道。

  他挪開了些,想必不滿足於此,劉英媚稍稍分開些,接著深吸一口氣,打算去吻他的唇。

  但他一撇臉躲開了,說:「不是這兒。」

  「那是……哪兒?」

  劉子業伸出手,手背上被她指爪抓出了好幾條鮮明的血痕。

  劉英媚心一跳,怕他報復。

  但他凝望著血痕,陶醉至極地說:「親它們——它們太美了!」

  劉英媚咽了一口唾沫,捧著他血腥味的手,嘴唇碰了碰他的傷痕。

  他發出了呼嘯般的聲音,望著天花板,喘息著。

  劉英媚的手又扣住了袖中的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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