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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著小傅,條件反射地用手背蓋住了嘴巴。
傅雪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在幹什麼。
「我只是想解開安全帶。」
片刻後,傅雪深眼圈紅了。
他就知道,一旦讓她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一切就都已經回不去從前了。
「小喪屍,我不是那個意思。」明輕輕連忙解釋。
傅雪深抿著唇不說話,漆黑的眼睫蓋住了藍色的眼睛,眼圈周圍仍然發紅。
明輕輕下了車之後,他便啟動車子開到了對面別墅。
明輕輕站在家門口,抱著向日葵,見到車子停在那邊後,並沒有小喪屍的身影出來,過了會兒她才反應過來他從車內瞬移回去了。
可能是不希望自己看見他失魂落魄的背影。
明輕輕心裡頓時五穀雜陳。
這天晚上,明輕輕徹底失眠。
上一次失眠還是驚悚地發現自己家有非人類出現的跡象,但即便是當時處於恐慌的情況下,她凌晨的時候也昏睡過去了一會兒。
然而這一夜,明輕輕卻是在床上翻來覆去。
完全無法入眠。
她指尖輕輕觸碰著自己的嘴唇,腦海中反覆迴蕩過那個冰涼的吻,宛如蜻蜓點水般一觸即便分,然而冰涼中卻能感覺到一股灼熱甚至絕望的情感。
明輕輕並非第一次被吻,畢竟拍戲的時候吻戲已經拍過不少了,但這卻是她作為明輕輕這個戲外身份的初吻。
明輕輕從小到大一直覺得自己無法投入一段感情。母親被父親背叛,母親又背叛了父親,建立在這樣令人噁心的婚姻上的感情,根本就是一場笑話,令人嘔吐。她曾經想過自己如果戀愛會是怎樣的,她首先想到會和對方肢體接觸,然而一想到就讓她無比厭惡。
在被歐陽昊明確追求的時候,她忍耐大於愉悅。
不,應該說幾乎沒有愉悅。
至於裴鴻卓,對師兄的尊敬和敬仰可能使得她的忍耐限度提高,於是給她一種,如果結婚對象是裴鴻卓的話,好像也還行的錯覺。
但事實上,她從未考慮過和裴鴻卓發生一段感情。
從未。
因為即便是裴鴻卓,她想像一下與他親密接觸,她仍然會受不了。
……然而小喪屍落在自己唇上的這個吻,冰涼如火,卻意外的,她並沒有排斥。
是的,不排斥。
明輕輕很確定這一點。
她當時只有巨大的震驚,而並沒有要退後的想法。
她以前與小喪屍擁抱、牽手,撫摸他的腦袋,她也沒有排斥過,當然,當時她揉他頭就像揉肥肥的頭。
但現在可不是簡單的擁抱和觸碰,現在是親吻。
有人能夠接受和自己的寵物親吻?
明輕輕的腦子又混亂了。
……
不過,在車上小喪屍靠近時,她也只是被他的氣勢壓迫到,條件反射地抬起手。她不是討厭他的意思。
——他一定誤會了。
明輕輕想到這裡,陡然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想立即馬上同小喪屍解釋清楚,她沒有討厭他。
但此時才凌晨五點,天都還沒亮,萬籟俱寂,漆黑一片,她難不成衝過去將他搖醒?
明輕輕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將頭髮攏到耳後。
她從床上下去,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走來走去,試圖讓自己的心裡冷靜一點。
片刻後她忍不住摸出手機給小周打電話。
雖然也活了二十五年了,但她在這方面完全沒有經驗。
不排斥親密接觸是喜歡嗎?
僅僅只是不排斥,應該不是喜歡吧。
如果說喜歡的話,自己似乎也從來沒有其他情緒跡象——她確定她一直是將傅雪深當成家人。
小周還在睡夢中就被一串連環奪命call給轟炸醒,半睜著眼睛迷迷糊糊地聽明輕輕的問題:「如果一個女的,尼姑,以前一直很排斥與男性接觸,但是忽然有一天發現唯獨不排斥一個人。這意味著什麼?喜歡還是什麼?」
「祖宗,你這什麼問題啊,大半夜的。」小周都要哭了:「你又遇到什麼事了?」
「不是我。」明輕輕含糊道:「一個新劇本人設。」
「那得看她是不是別的事情上也不排斥這個人。」
「別的事情?」明輕輕謹慎地拿出小本記下:「別的什麼事情?你繼續說。」
然而那邊已經傳來了小周的打鼾聲。
……
明輕輕仍然無法睡著,屍體狀躺平,睜著眼睛直到天亮。
天剛剛亮起她就爬起來洗漱一番,準備衝到對面去把小喪屍揪出來,把昨天晚上沒說完的話說完。
以往明輕輕在小喪屍面前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每天早上起來都是不帶妝的樣子,然而今天她盯著鏡子裡自己的兩個碩大的熊貓眼,頓了頓……卻忽然鬼迷心竅地翻出化妝包,化了個帶眼線的全妝。
化好妝,還莫名穿上一身好看的衣服,去對面房子敲門時,明輕輕覺得自己一定瘋了。
……
對面別墅內正在吃早餐,顯然這群人即便來到了地球,也依然保持著克拉弗林的軍人作風。
然而餐桌上所有人都氣氛凝重。
因為阿喀琉斯之環已經亮了五次了。
這個信息在昨晚就抵達了克拉弗林,一整夜,皇室和議政黨已經鬧翻了天,一小時前克拉弗林十三世上早朝,有一百多道奏摺如漫天飛箭般齊齊彈劾九王子傅雪深,要求要麼原地裁決那位地球雌性,要麼削去他的繼承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