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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璟醒來時十分虛弱,佩蘭一見他醒過來,心頭鬆了口氣,忙回去稟報長寧。那日的事,玉林至今心有餘悸,他跪在蕭璟榻前,泣聲道:「殿下可莫要再奴才了,那日流了那麼多的血,險些救不回來。」
玉林這話確實不假,蕭璟腕上的傷口極深,若是再耽誤一會兒,只怕回天乏術。而他回想一番,那日聽到的一聲悶哼,怕是蕭璟劃傷自己時,受不住的吃痛聲。
蕭璟看著榻頂上熟悉的繡紋,原來他還沒有死。
玉林用袖子擦著眼淚道:「她們不讓我說的話,我再也不敢瞞著殿下了。」玉林仰起頭來看著蕭璟,「殿下,大人她們沒有死,陛下送我們出去,便是讓您和大人她們團聚。」
長寧安排了這一切,自從薛跡死後,她便有了這個打算,可她遲遲沒有決定,是因為她不舍蕭璟。可她終究不忍蕭璟這般折磨自己,便只能放他自由。
蕭璟怔住,玉林的話不斷在他耳邊迴響,他說他信長寧,可到底,他還是沒有相信,長寧會為他做到如此地步。
第106章 風雨 玉林覺得,這兩日真是天生就要糾……
玉林覺得, 這兩人真是天生就要糾纏在一起的,明明蕭璟身處危險中時,長寧日夜守著他, 可他醒了,她卻不見了人影。
「陛下將立政殿的宮人都換成可信之人, 便是為了您能順利脫身, 哪知您卻存了死志。」玉林道:「陛下這一番心血, 都是為了成全您。」
手腕上的傷口還隱隱作痛, 蕭璟覺得這一切像是一場夢,父母親人俱亡,縱然他不怪長寧, 可又有何顏面苟存世間。
蕭璟用另一隻手臂撐起身體,「陛下呢,我要見她。」
玉林神色為難, 「可陛下她……」
「她不願見我是嗎?」蕭璟的話音極輕, 可心頭卻酸澀不已,他很想問問長寧, 為什麼他們總在往相反的路而去,難道這便是他們兩人的夙命嗎?
玉林苦著臉, 他不知該如何解釋,「陛下自然是擔心殿下的,在宮門處被禁衛發現之時,您的傷如此嚴重, 那些人又不敢輕舉妄動, 是陛下親自帶了太醫過來。她將殿下摟在懷裡,小心翼翼地捧著受傷的那隻手,陛下性情向來溫和, 可那時卻厲聲責怪奴才沒有看護好您,又吩咐太醫,無論用盡什麼辦法,都要將您救回來……」
蕭璟鼻間酸楚,「不要再說了。」
玉林忙垂下了頭,不敢作聲,可沒過一會兒,外面的宮人求見,稱清涼殿的衛貴君讓人送來了上好的創藥,已經請太醫驗過,並無不妥,問玉林該如何處置。
玉林有些慌張,「看來衛貴君已經知道您受傷之事,他會不會做些什麼,藉機攪動風雨。」
蕭璟低聲道:「我已經經歷過生死,又有何懼呢?不必去猜測他會做什麼,既然他敢送來,我們收下便是。往後歲月,我不願將心思皆放在他們身上。」
玉林聽到這話,臉上慢慢浮現喜色,「您是說……」
他不會離開了,長寧為蕭家尋得生路,他不願留她一人,在這宮中寂寥落寞。
蕭璟堅持求見,直到第五日,長寧才來了立政殿。
不過卻是因為蕭璟用了苦肉計,他讓玉林稟報回去,說他這兩日不肯進食,長寧或許知道這些不是真的,可卻還是如他所願,過來見他。
一瞧見他的臉色,長寧便知道自己果然沒有猜錯。他哪裡有絕食的虛弱,反而因為這幾日都在進補,心頭的重擔又放下了,蕭璟的面色倒比以往紅潤幾分。
長寧眸中帶著薄怒,她鮮少在旁人面前流露自己真正的情緒,「你若是死了,沒有人會在意。你到底知不知道,人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長寧的眼尾帶著紅痕,他是不是又讓她想起了傷心的事,想起了薛跡,長寧拂袖轉身,蕭璟握住她的手,「別走……」
他很少會去挽留她,曾經是不能留,如今沒有了蕭家,他也少了很多顧忌。
長寧將手抽出,忽地聽見身後傳來忍痛之聲,蕭璟一時心急,竟用了帶傷的那隻手。
長寧狠下心不去看他,口中說著決絕的話,「等傷養好之後,你便離開吧。我對你,已經沒有了耐心。對帝王而言,做事便要斬草除根,永絕後患。在朕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離開這兒,和蕭家那些人永遠不要再回來。」
長寧言罷,便轉身離開,玉林替兩人著急,蕭璟卻輕聲笑了,玉林努了努嘴,「殿下您還有心思笑,陛下過來沒說幾句便走,這可如何是好。」
蕭璟淺聲道:「若是我現在還不明白她的心意,那該有多糊塗。」
蕭璟便安心在立政殿中養起傷來,玉林整日擔心衛淵清會使出什麼手段,可他們卻兩廂無事,倒讓他一時摸不清頭腦。
可半月之後,佩蘭神色凝重地來了立政殿,見了蕭璟之後,心中斟酌著字句,道:「蕭大人病重,君後出宮去送送她吧。」
蕭璟臉色蒼白,「你說什麼?」
佩蘭以為他想岔了,忙道:「並非是因為陛下,蕭大人驟失權柄,又做了許久的階下囚,如今縱然得了自由,可抑鬱成疾……」
蕭璟並非是懷疑長寧,可母親病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讓他回不過神來,不等佩蘭說完,蕭璟直聲道:「母親她如今在哪兒?」
「奴婢這就讓人帶您過去,只是路途頗遠,您要顧好自己的身體。」佩蘭轉頭吩咐身後幾人,「務必保護君後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