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蕭璟怔怔地看著她,「阿若……」

  這舊日的稱呼,如今成了長寧心頭的刺,長寧喚了宮人進來,她赤著腳從蕭璟身旁繞了過去,避他如洪水猛獸。

  守夜的宮人聞聲匆忙進來,長寧已經將衣袍披上,「朕要回紫宸殿歇息。」

  宮人忙蹲下服侍她將鞋襪穿好,佩蘭守在外面,也聽到了方才內殿傳來的的動靜,可她是女史,不便進去。沒過一會兒,便見長寧走了出來,她長發散落肩頭,神色中有不易察見的脆弱。

  佩蘭扶著長寧上了輦車,外面雨仍在下,她回頭間,見蕭璟追了出來,可他只是站在檐下,無力地看著她離去。

  長寧回了寢殿,佩蘭想服侍她就寢,長寧卻揮手讓她下去,佩蘭只能退了出去。

  身上的寢衣濕冷,可她心中更冷。夢中場景太過真實,儼然就是昔日發生過的。

  那時她十六歲,初登帝位,念著被押在宗正寺的長平,母皇臨終之前不許她將長平放出,她也只能依從命令。而長平被關押了近一年,半瘋半醒,見了她便出言嘲諷,罵她同蕭家的人狼狽為奸。

  她將守著的人都屏退,「皇姐最近可還好?」

  長平吃吃笑著,「你如今是皇帝,你搶了我的位置,不知道每晚睡得可還安穩?還有你那個枕邊人,蛇蠍一樣的男人,虧我以前還覺他溫善,是他一手扶你上位,若不是他在背後動了手腳,你怎麼可能坐上帝位!」長平握住她的肩膀,逼近她,「你放我出去,我們才是姐妹,我們才是李家人,他蕭胤殺我生父,這仇我必報之,到時候我同你一起掃平蕭家。這皇位還是你坐,我不跟你搶,只要你放我出去……」

  她只當長平瘋了,跌跌撞撞離開,而回宮之後,長平的話卻在她腦海中迴蕩,她想立刻去找蕭璟。她同蕭璟新婚三月,正是如膠似漆之事,她不信長平所說。可立政殿裡宮人都退了下去,她有些疑惑,慢慢靠近宮室,卻聽見有人在說話。

  是太后的聲音,他一字一句對蕭璟道:「當初是你說李長寧性情溫軟,比起長平易於控制,可你現在是沉浸在溫柔鄉里了嗎?」

  而那個回話的聲音,她再熟悉不過,這些時日她都歇在立政殿,纏綿悱惻時,他在她耳邊喚著她的乳名,而現在,那個聲音卻又極其陌生。

  「那舅父呢?您對先皇難道就沒有一絲夫妻之情,可你我都知道,這微弱的情意比起蕭家的大事又算得了什麼。這宮裡遲早會進新人,我現在做的這些,不過是讓她對我難以放下罷了。」

  原來這些時日的恩愛,不過是她一廂情願,是一場利用。長平說的竟也是真的,母皇臨終之前,怕是知道蕭家和君後的野心,母皇不讓自己放出長平,其實是為了保護她。

  而這個夜晚,不成眠的還有幾人。

  賢君扶著酸楚的手腕,一邊在心頭咒罵,不過是個小小的侍卿和媵侍,倒讓他在陛下面前失了臉面,這口氣他絕不會就這麼吞下。

  他身邊媵侍在一旁侍奉著筆墨,小心翼翼道:「主子若是累了,便去歇著,餘下的就讓侍代勞。」

  賢君白他一眼,「陛下可是識得本宮字跡的,之前寫的幾副字聯還請陛下看過,你替本宮?那不是讓本宮又被陛下訓斥。」

  他也不好再說什麼,更不敢偷懶,只看著賢君寫著寫著,撐著頭睡著了。

  承恩殿裡,寧兒將那幼鳥放進籠里,餵了它些水喝,他又將燭花一一剪去,殿裡頓時亮了一些。

  將沏好的茶放在薛晗和薛跡手邊,又對薛晗道:「主子若是累了,就先歇一會兒,不著急的。」

  薛晗眼都睜不開了,將手邊的茶端起,仔細吹涼,一口飲盡。見薛跡話也不說,從回來便開始抄寫,連晚膳都沒用。今日畢竟是他闖禍才連累了薛跡,薛晗傾過身來,輕聲道:「兄長也飲些茶,用點點心吧。」

  薛跡並不理睬他,薛晗被他冷著,頭慢慢縮了回去。可他屁股還沒沾到椅子上,便見薛跡停了筆,而後起身去偏殿沐浴。

  薛晗愣在原地,這麼快便寫完了?而他還有五遍要抄,薛晗往自己額上輕拍一記,又繼續寫了起來。

  第二日午間,那幾份宮規被放到長寧的手邊。

  長寧昨夜沒有睡好,她撐手輕揉眉心,「又是奏摺嗎?」

  佩蘭笑道:「陛下忘了,您昨日罰了賢君他們。」

  她不過是隨口說出的,並沒有放在心上,伸手拿起一張,這字跡是賢君的,當朝顏體盛行,許多世家公子都習顏體,賢君自然也不例外。她又拿起一張,佩蘭道:「這是薛侍卿寫的,聽說薛侍卿書畫俱佳,奴婢看著這字倒也確實不錯。」

  長寧將手邊的奏摺拿到一旁,倒也認真看了起來,賢君的字初時工整,其後卻像是犯了懶。這薛晗的字倒是從始至終沒有變過。長寧又讓她將另一摞拿過來,連佩蘭也在嘀咕,「這薛媵侍的字……」

  薛跡的字,行筆輕盈,虛實變化之處十分精妙,她仿佛能從這筆畫收勢之中看出他心中不平來,昨日見他時,他雖是跪著,可肩背挺得筆直,倒是個倔強性子。

  佩蘭笑道:「旁人罰抄宮規,都是中規中矩,可這薛媵侍卻用了行書,陛下可要罰他重抄一份?」

  長寧拈起一張,讓她把其他的都拿走,「朕又不是真的想懲戒他們,這宮規冗雜,抄過便是。」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