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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靜初心中一緊,但面上仍舊不動聲色,也不答話,只是啃著包子看著他們。
見他不說話,那兩個人也不氣餒,繼續道:「這位兄台,你可想長生不老么?可想穿金戴銀麼?可想妻妾成群麼?」
葉靜初本想說這三個他差不多都實現過,但話到嘴邊還是改成了:「……想。」
「那麼兄台你便應該皈依天山,天女會庇佑你,天人會賜福你,所想所願都會心想事成。」
葉靜初道:「真有這麼靈?」
兩位胡人異口同聲道:「那是自然!天人無處不在,無所不能!」
葉靜初猶豫道:「倘若那樣,我便依你入教。」
「且慢!」然而那胡人並不急著答應,「若要入教,你也得先答應我們一個條件。」
葉靜初道:「你說。」
「方才聽你官話說得很好,我們想讓你和那些中原人打好關係,深入敵營——這群中原人不僅不信天山,還想著處處詆毀我們天山教,實在是欺人太甚!」
葉靜初:「……」
蒼天了,狼才混入羊群一天又要被羊派回狼群了。
那胡人已經把他當做自己人看待了:「如何?為了維護聖教的尊嚴,你肯是不肯?」
葉靜初:「……我肯。」
兩個胡人對視一眼,頷首:「請跟我們來吧。」
朕成了貢品
葉靜初臨行前不忘了回頭看了一眼周氏藥鋪,周錄和柳苑兩個人擠在門縫裡,還不忘了給他比劃出一個「一路順風」手勢。
葉靜初跟著他們左拐右拐,兜了好幾個圈子,被繞得頭暈眼花,問起緣由來,他們便振振有詞地回答:「都怪那群狡猾的中原人一直想要窺探聖教,我們這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葉靜初乾笑了兩聲,轉而開始打探天山教的起源、教義和內務。
然而那兩個胡人嘴嚴得很,別說關於天山教,就連他們自己的名字也不肯報,只道:「兄台,唯有等你真正地成為天山教眾,才能知道這些事。」
意思就是還得舉行個什麼複雜的儀式,跳跳大神,撒點柚子水什麼的,總之很邪門。
兩個胡人帶著葉靜初在京城內繞了兩三圈,等葉靜初被他們繞得頭暈眼花之時,才直奔城外的那座破落的城隍廟。
這座廟宇早就廢棄不用了,按理來說應該是破敗不堪、殘垣斷壁,事實也正如此。但葉靜初還是發現了一些與眾不同之處。
這座廟雖然破,但是卻被收拾得很乾淨。
只見其中一個胡人走向那座廢棄的神像,伸手摁動了什麼機關,神像緩緩地轉動了起來,露出背後的入口。
葉靜初看得是目瞪口呆,怪道柳苑他們說這天山教狡兔三窟,藏得這麼深,就算牽條巡犬都不見得能找出來。
兩個胡人一左一右地把他往裡面迎:「這邊請。」
葉靜初輕咳了一聲,矮身進去了。裡面是矮小狹窄的的通道,彎彎繞繞,有很多岔口,還不通風,倘若哪一天在這裡迷路了,怕是困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發現。
不過葉靜初也有法子,他偷偷摸摸地把滿頭髮辮上的花里胡哨的裝飾拆下來,趁著這通道內漆黑,一個一個地把它們偷偷丟下。
半晌,眼前終於透出一點光亮,是出口。
等到終於走出來的時候,葉靜初這才發現這地底下竟然還藏著極其龐大的宮殿,牆壁上設著許多出口,分別通往不同的入口,地勢極其錯綜複雜。
裡面的穹頂很高,牆壁上鑲嵌著無數盞燭台,將整座大殿映得很輝煌。殿中齊聚著不少胡人,葉靜初仔細地一一打量過去,發現這裡面有花里胡哨的琉璃人,皮膚曬得很黑的大赫人,出身草原的鮮卑人,黃頭髮綠眼睛的紓解人……甚至還有崑崙奴。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都穿著天山教的那種古怪長袍,而且都在朝著大殿中央的巨大神像虔誠地跪拜,他們臉上的表情狂熱而古怪,近乎痴狂。
葉靜初看著他們的表情,只覺得心底的毛骨悚然油然而生。
兩個胡人把他帶到了一個黑皮膚、五官深邃的男人的面前,他們向他躬身行禮:「教主。」
教主微微頷首,示意他們下去。然後看向葉靜初,他打量了半晌,微微一笑,用大赫語問他:「你也是大赫人?」
雖然葉靜初穿著鮮卑的衣服,但他卻一眼就認出來了,不得不說,此人眼光毒辣。
葉靜初點了點頭。
「為何要拜入我教?」
葉靜初想了想,學著他們的說話語調,艱難地用大赫語拼湊出一句:「因為我對聖教很是嚮往,他們說來了這裡就能錦衣玉食,美人相伴。」
然而這個教主不相信他的套話,他笑道:「你不要聽他們說,我要聽你自己說。你自己是為何而來?」
葉靜初沉默,頓住,思考,思考無能,一時間有些傻眼。
還是背後傳來了某個熟悉的喊叫:「是你?!」
葉靜初緩緩地扭頭,發現了昨天才見過的老熟人,那個想要買下他最後因為錢沒柳苑多而不得不作罷的財主老爺。
莫格改換了官話,溫和地問:「發生了什麼事?」
財主老爺看上去咬牙切齒,但礙於教主在前,只好先行禮,然後低聲下氣地解釋:「教主大人,他是風情苑賣出的胡人奴隸,昨晚我親眼看著他上了中原人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