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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改變了心態,葉靜初就覺得小皇后喜歡的那個心上人也沒那麼突兀了。

  可憐皇后英年早瞎,也不知道她喜歡的世家公子是什麼樣的歪瓜裂棗呢?

  想到這裡,葉靜初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

  可惜古語有云:好景不長。

  葉靜初的好心情只持續到下午去應人府拿祭祀衣著的布料。

  他在這裡遇上了老熟人,還不止一個。

  分別是甄喜慶的前任徒弟小德子和小皇后的前任奴才小李子。

  兩個叛徒。

  葉靜初在心底咬牙切齒。

  怪不得總罵太監是沒根兒的東西,不是真正的漢子,果真就半點男子漢的心性都沒有,隨時隨地都會背叛,忘本忘主。

  小李子冷笑了一聲:「呵,甄公公好大的氣性,說著我們不是真正的男人,可你捫心自問,你是嗎?」

  葉靜初一怔,這才發覺自己把心裡話都給說出來了。

  「這宮裡的人哪一個不是踩高拜低跟紅頂白,不會看風頭的人早就死了。甄公公說我們忘主忘本,那只不過是您運氣好,攀上了陛下而已。現在陛下早已駕崩,公公還當是從前嗎?」

  小德子也跟著笑了起來,從前給他穿鞋的那副諂媚樣兒不知去了哪裡。

  「還是說,公公早就厭倦了富貴榮華,想跟著皇后娘娘去吃齋念佛了?」

  葉靜初氣得咬緊了牙關,連拳頭都捏緊了。

  小李子見狀,尖聲尖氣地叫了起來:「真是不得了,甄公公還想著打人吶?」

  他話音剛落,周圍的幾個小太監都圍了上來。

  只是這一次,他的身邊沒有小皇后。

  葉靜初怔怔地意識到了這一點,很快又甩脫了這個想法,堂堂男子漢,卻靠一個女人救,那可太丟人了!

  於是他一聲不吭地握緊了拳頭。

  *

  說實話,葉靜初其實並不是第一次挨打。

  在他的病還不是那麼嚴重的時候,葉靜初也和別的皇兄皇弟一樣,天不亮就要去太傅那裡報到念書,太傅是三朝老臣,父皇對他十分尊敬,更遑論他們這幾個小蘿蔔頭。

  背不出書就要挨打,太傅會用一尺長半指寬的竹板狠狠地抽著他們的手心,直到抽出血痕,太傅還會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葉靜初摸著掌心的血痕,在所有皺著臉的皇子們中間一聲不吭。

  終於九皇兄受不了,他偷偷地拉著葉靜初的袖子問:「十三弟,十三弟,你怎麼挨打都一聲不吭呢?你不怕疼嗎?」

  葉靜初眨著長長的睫毛,一臉的茫然:「不痛。還是生病更痛一點。」

  九皇兄滿臉的崇拜:「十三弟好厲害啊!」

  年幼的葉靜初得意地挺起了小小的胸膛:「那當然!」

  *

  後來,九皇兄被他滿門抄斬。

  再後來,葉靜初被一群小太監打得鼻青臉腫。

  但他仍然一聲不吭,仿佛不怕痛一樣。

  葉靜初抹了一把臉上的鼻血,自嘲地想:「這有什麼可得意的?」

  *

  「放肆!」

  整個世界都寂滅無聲,耳邊只剩下那些宦官尖細銳利的嘲笑聲,直到一聲清喝打斷了他們。

  眾人終於停手,葉靜初狼狽地抹掉唇邊的血,循聲望去,是小皇后。

  小李子不甘心就此停手,他借著寬大的衣袖在底下偷偷地擰著葉靜初的胳膊,一邊諂媚地假笑:「參見皇后娘娘。」

  周挽筠看向落到狼狽的葉靜初身上,目光冷了下來:「平身,退下吧。」

  小李子假笑道:「這事不怪奴才,是甄公公先動手的,奴才們也是被逼得沒法子啊。」

  話雖如此,他卻半點沒有撒手的意思。如今的他已經找到了文貴妃當靠山,她肚子裡又有未來的皇帝,這個皇后早已是強弩之末,可以任人欺凌的泥菩薩罷了。

  說不定等她被發配到佛寺出家的時候,還會反過來求他呢——畢竟佛門是清修之地,什麼都缺,什麼都要求人。

  然而周挽筠懶得和他多費口舌,見他不肯撒手,她手腕一翻,一聲破空之響,不知是什麼東西砸了過來,只聽小李子登時捂著眼睛慘叫了起來。

  周挽筠撣了撣廣袖上的灰塵,冷冷地抬眼,重複道:「退下。」

  這下那幫奴才再無異議,一個個唯唯諾諾地行過禮後,倉皇地離開了應人府。

  周挽筠這才緩步上前:「本宮不過是一個下午與公公未見,公公便又成了這幅慘澹模樣。」

  葉靜初沉默不答。

  他看向周挽筠,發現她的手裡還拿捏兩顆鵝卵石子,應該是她隨手從路邊撿的——想來她剛才就是用這玩意兒幫他解圍的。

  不得不說,這實在是不合規矩。

  葉靜初沒忍住道:「娘娘不該如此,他們現在都是文思怡的人,今日必定會去告狀,祭祖時又要出一堆意外。」

  周挽筠詫異:「本宮幫你解氣,你反倒不高興?」

  說不委屈是假的,聽百合說,那群宦官又在找甄喜慶的麻煩,她便趕緊趕了過去。

  倒不是她有多麼在乎他,只是他現在也算是她的人,讓別人欺負了是怎麼一回事?

  葉靜初無話可說:「……」

  周挽筠從袖籠中摸出一瓶傷藥扔給葉靜初,正好砸中他的胸口,和砸小李子的力道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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