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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靜初一點都不想和她合葬百年。

  但葉靜初更不想和一個給他戴綠帽子的女人合葬百年。

  他得找準時機,想法子把文思怡的那些齷齪勾當全都給捅出來才行。

  小皇后住在長春宮。

  當初葉靜初因為不喜歡她,平日裡與她交談並不深,除了必要的典禮和宮宴基本不召見她,順帶還免了她的日常請安。

  以至於葉靜初對自己到底有沒有來過長春宮打了個問號,因為眼前的這座宮殿和文思怡的宮殿比起來,顯然是有些簡陋。

  不能說是簡陋樸素,至少也是一堆破爛。

  葉靜初知道自己有些冷落她,長春宮還是看在周大將軍的面子上勉強建的,但他怎麼會缺德到這個地步?

  身後的小德子還在催促他:「師父?」

  葉靜初這才回過神,踏進了這座「陋室」。

  已經有人在等著他們了。

  太后顧良衣身居高位,旁邊一左一右的兩個位置,分別坐著小皇后和文貴妃。

  因為他已經駕崩,在場的所有人都穿著素服簪著銀飾,文思怡似乎哭過,眼眶紅紅的,雙手卻一刻不停地撫摸著平坦的小腹,似乎是恨不得昭告天下她肚子裡懷著個野種。

  至於小皇后,她還是那副老樣子,規規矩矩地垂著頭,一副逆來順受、沉默是金、太后說什麼都對的模樣。

  仿佛她就是個打醬油的擺設,來走一個過場。

  還沒等葉靜初想好該說些什麼,他便感到有嚴厲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是太后顧良衣。

  葉靜初還沒見過顧良衣會對他露出這樣的神態,他和顧良衣雖然不是親生母子,但也算是同一陣線的盟友,再加上他體虛病弱,顧良衣對他的態度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

  因此對上她嚴厲的眼神之後,葉靜初一時間竟有些怔愣。

  還是小德子在他的身後低聲提醒他:「師父,行禮。」

  「……」

  葉靜初有些糾結。

  從前只有別人給他行禮的份,除了父皇和先祖們,他還從沒給別人行過禮,也不知道該怎麼跪,跪的姿勢對不對,然而鑑於自己如今的身份,葉靜初只好一臉糾結地跪了。

  不得不說,心情有些複雜。

  顧良衣見他行了禮,神色終於稍微緩和了一些。

  「先帝駕崩,未曾留下遺詔。甄總管是先帝身邊的人,自然應該明白哀家召你前來所謂何事。」

  她用上了「先帝」,刻意警示甄喜慶沒了靠山,身份已經不比從前。

  葉靜初垂下頭:「奴才愚鈍,還望太后娘娘明示。」

  這是實話,小德子說過太后召見他,卻沒說召見他的理由是什麼。

  顧良衣道:「自然是陛下生前三個月內到底有沒有召幸過文貴妃——文貴妃說腹中有了先帝骨肉,可哀家看彤史上卻是乾乾淨淨的。甄總管跟著陛下的時間最久,陛下在臥床期間到底有沒有臨幸過文貴妃,想必你應該知道吧?」

  葉靜初聞言,激動了。

  ——他當然知道!知道得不能再知道了!因為他的小兄弟就長在他身上!二十年以來他們相依相伴,它有沒有造過孽他最清楚了!

  朕跪了

  葉靜初清了清嗓子,剛想義正言辭地申明他和文思怡之間清清白白,只是電光火石之間,他的腦海中突然閃回過某些零零碎碎的記憶片段。

  是關於文思怡的。

  在這之前,她賞了甄喜慶一碗羹湯,微笑著看他喝下去了,然後說:「甄總管,你可要幫幫本宮。陛下生前最寵愛的便是我,等本宮成為了皇太后,百年後與陛下同葬泰陵,他一定會高興的。」

  「至於這碗羹湯,裡面放了些無傷大雅的毒,只要甄總管說出我想聽的話,解藥隨時都可以奉上。」

  看完這段回憶後的葉靜初:「……」

  這還是他那個天真浪漫的文貴妃嗎?

  她難道也被借屍還魂了?

  一定是的吧!

  文思怡和其他妃嬪不同。

  她不是選秀進宮的,而是葉靜初在行宮避暑時無意間的驚鴻一瞥,給看上的。

  那個時候的文思怡,穿著一身嬌俏的紅衣,站在湖邊採蓮蓬,她咯咯地笑著,笑得沒有任何忸怩和做作。

  葉靜初一眼望去,幾乎是瞬間就淪陷了。

  多像啊……多像她啊……

  葉靜初毫不猶豫地把文思怡要進了宮,他顧念著她出身低微,沒有家室背景,又是天真爛漫的性子,在深宮裡最容易受人欺負,他頂著萬眾壓力把她捧上了貴妃之位,讓她受盡了榮華富貴。

  葉靜初以為,他們就算沒有夫妻之實,也該有些夫妻情分才對。

  卻不想她早就和人暗度陳倉,珠胎暗結了!

  葉靜初垂下頭,只感到心口怒火中燒,不長的指甲摁進掌心,泛出麻木的疼痛來。

  現在想來,文思怡入宮後的每一步都恰到好處地踩到了自己喜歡的點上,未免也太刻意了。

  這個女人要麼就是會演戲,城府極深,要麼就是她的背後有人,正在操控著全局。

  可惜文思怡的手段,到底還是幼稚了。

  雖然葉靜初不喜歡勾心鬥角,哪怕皇位爭儲的時候沒什麼上進心,全靠顧良衣扶持,但他到底在深宮久居多年,對於這些下作的小手段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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