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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蘅月微微低頭。這張噩夢中出現了無數次的臉,近在咫尺,她有些控制不住。一扯嘴角,笑得譏諷,「你什麼時候懂了這些的?」

  「誰人不知大人出身耕讀,不過是破了那奇陣半日,便如此惺惺作態。大人攀龍附鳳之心,也不怕顯露得太急了些?」

  她越說越急,到了最後,隱隱有些尖銳。

  餘杭卻沒什麼反應。他頓了頓,片刻,竟若無其事地繼續給梁蘅月墊枕頭。

  直到梁蘅月一切妥當,他才坐直了回去,嘴角噙著笑:「小姐,誤會臣了。」

  梁蘅月氣結,他一貫會這樣的,說不過的、不想說的,便不痛不癢地應下,然後轉移話題!

  片刻,她冷笑,偏頭過去,不屑再與他虛與委蛇。

  餘杭還是神色自若,頓了頓,溫聲道:「小姐是我從一隊馬賊手中救出來的,小姐可知道了?「

  梁蘅月皺眉,反駁道:「他們不是馬賊!是正經的商隊!」

  餘杭好似更欣然,笑道:「小姐久居深閨,的確有些天真了。我說是,他們便就是殺人越貨的馬賊。」

  梁蘅月從鼻腔中冷哼一聲。

  他果然裝不下去了。

  餘杭繼續道,「那麼如方才小姐所言,似乎還有人與小姐一道而行?」

  她一下子攥緊手中棉被。

  似乎正中他下懷,餘杭聲音帶著蠱惑,問道:「那人乃燕王殿下,是也不是?」

  「損傷小姐玉體的馬,也是燕王殿下的馬,是也不是?」

  「不是!」梁蘅月失聲,嗓子一陣一陣抻得直發緊,

  她慌亂地看一眼餘杭,眸光閃躲道:「我,我不知道。」

  「也沒有馬,你看錯了。」

  下意識的,不想讓他知道謝恂的蹤跡。

  好像將兩人放在一處,她會天然地選擇相信謝恂,而不是餘杭。

  哪怕她知道,謝恂有多麼可怕。

  餘杭深吸一口氣,「哦?是嗎。」

  良久,面上還是那副半年不變的笑。他定定看著梁蘅月,目光是志在必得,「小姐似乎不知道,燕王殿下也失蹤了?」

  他目光愈發黑沉,沒等梁蘅月說話,「好吧,我相信小姐所言。那麼我們便一同祈禱,希望燕王殿下安然無恙吧。」

  *

  是夜。

  疾風冽冽,寒氣刺骨。破敗的寺廟中燃著火,玄青站在月色中,一切都和謝恂剛離開之時一模一樣。

  只有走進了才會看到,廟中的火堆旁邊空無一人,唯有打鬥的痕跡;玄青雙眼被布條蒙住,韁繩被釘子釘入土中。而破廟的周圍,密密麻麻潛伏著胡服的突厥兵卒,足有上百人!

  不過片刻,遠處逐漸出現一人的身影。

  風愈靜,氣氛冷凝。

  突然!一道淬了毒的漆黑箭矢破空而過,直往那人的身上而去!

  林驚馬動,空氣中逐漸嗜滿殺戮的味道。男人閃身堪堪躲過暗箭,霎那,這邊的兵卒急奔而去,叫喊道:「捉住馬賊,格殺勿論!」

  第34章 分別

  兵馬躁動,如群狼環伺著那男子。鐧弩反射青光,寒氣迫人。他們雖人多勢眾,但卻只是暫時圍住了男子,靜靜地定在原地,並不敢輕易靠近。

  月色溶溶,男子眉眼被照得清楚,正是謝恂!

  見過他面的人不算多,可是但凡做過一天兵卒,哪怕是煮炊的兵卒,都知道他是被大晁和突厥兩國的所有兵卒,奉為殺神羅剎的燕王,謝恂!

  謝恂立於眾人中間。

  他面色自若,甚至雙手背後,好似故意站在這裡等著他們上來。領頭的阿史那*咬緊腮幫,神色凝重地看著謝恂。他一身狼狽,手無寸鐵,昔日領千軍萬馬之人,今昔卻被他的手下敗將圍困,淪落到這般境地!

  可是想到那契大王的命令……

  他緊了緊雙刀,握得更緊,不敢有絲毫懈怠,有些悲慟道:「這條商路馬賊橫行,此人乃今日所捕之眾的餘黨……」

  他頓了頓,給自己鼓足了勇氣,才敢說道:「大王有令,不必活捉,殺啊——」

  說罷,旁邊的兵卒皆一擁而上,中間男子的身影,瞬間被埋沒!

  忽然之間!

  遠處遙遙傳來馬蹄聲,伴隨著叫喊,

  「聖上有令!捉拿燕王回宮待審!不得延誤!」

  山坳的另一邊,竟瞬間出現了大晁的軍隊!

  旌旗開道,謝載元親封的大將顧如松*逐漸顯露出來。阿史那猛地回頭,瞳仁緊縮,卻是為時已晚了。

  因為顧如松披甲策馬,已迫近了他們身前。

  方才還顯得龐大威壓的突厥小隊,在顧如松所帶的大軍之前,毫無勝算。

  一時安靜。

  顧如松笑得端方,拱拱手,卻沒下馬,客氣道:「阿史那將軍。」

  阿史那僵在原地,手上舉著雙刀,還保持著進攻的架勢。

  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身後詭異地安靜。

  顧如松沒計較,主動道:「將軍好興致,不知可否借道,讓我們過去?」

  阿史那眉頭緊皺。

  他們剛發現燕王的蹤跡,剛要殺之,大晁的軍隊就趕過來了?

  且趁雷霆之勢,整裝待發!*

  怎會這麼巧?

  身後的突厥兵卒面面相覷,他們只是聽過燕王的傳聞,並未見過真容。片刻,竟紛紛收手,讓出了一片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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