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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遠在平城公寓裡的逐星正站在落地窗邊,她的眼睛仍然看不清,這會兒摘了緞帶,閉著眼睛,她也不再向之前那樣畏光。

  她就那麼站在那兒,感知著這冬日陽光傾灑過來的方向。

  「逐星,你就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晏靈川看她在那兒站了好久,就忍不住說了一句。

  逐星心裡卻仍然不大安寧。

  直到她後頸的符紋閃爍著,那幾隻沉睡已久的小蘑菇終於又跑了出來。

  每一隻都急急地湊在逐星的耳畔唧唧喳喳,像是有什麼急事似的。

  它們是屬於真正屬於孕育於山川湖海的靈,所以它們能夠感知許多同類。

  逐星能夠聽懂它們的語言。

  於是她瞬間就變了臉色,連忙偏頭:

  「靈川叔,應琥動用了引靈陣,快,我們快去找雲殊!」

  第46章 大夢一場

  「逐星,你不能去。」

  晏靈川當然也知道那引靈陣是個什麼來頭,也正因為這一點,逐星就更加不能去。

  且不說她此刻眼睛還沒有恢復,就算她眼睛沒有受傷,她身為畫靈,如果去了,或許也會受到引靈陣的牽引,最終被陣法煉化。

  那不就便宜了應琥,反倒對慕雲殊更加不利了嗎?

  逐星冷靜下來,也將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想了個清清楚楚,於是她站在那兒,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川叔,那雲殊他怎麼辦?」

  很難想像,一個追求長生靈藥,並為此癲狂千年的人,最終竟會選擇用這樣極端的方法,甚至不惜用自己的魂靈與軀殼來作賭,與慕雲殊同歸於盡。

  晏靈川沉吟片刻,「你放心,慕雲殊除卻仙靈之氣以外,他還有星芒陣法,即便是引靈陣,想來也沒那麼容易能傷他。」

  但這世間之事,都充滿了變數,誰也無法真的料想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他也還是難免有些擔憂,於是便對逐星說,「你保護好自己,我去幫他。」

  「可是川叔,你的傷……」

  「我的傷已經好了,現在仙骨也長出來一些了,沒什麼事兒,你放心吧。」晏靈川說道。

  但末了,他還有些不放心,「倒是你,我一走,你就藏到他那些畫兒里去吧,你現在眼睛也不方便,就別待在外邊了。」

  逐星點了點頭。

  《天闕》已毀,就在慕雲殊升仙那日,那幅畫卷被從九天之境落下來的四十九道天雷,劈了個粉碎。

  所以晏靈川隨手從慕雲殊畫室里的畫缸里找出來了一幅畫。

  他展開,在看見那畫上的紅衣姑娘時,他看了看逐星,又看了看畫,半晌他又把畫給重新卷了起來。

  「怎麼了川叔?」逐星聽見響動。

  「……我換一幅。」晏靈川簡短地說。

  慕雲殊這個小子,竟還暗地裡畫了這樣的美人圖,春衫稍薄,裙袂縹緲,面容卻仍未來得及描摹,算是個無面美人。

  嘖。

  再從畫缸里抽出一個捲軸,晏靈川打開,便見那畫上是一片蓊鬱山林,蜿蜒崎嶇的山道上,隱約仍可見幾抹身影,抬著一頂紅色的轎子,正往山頂而去。

  逐星被晏靈川送入了《燕山圖》里。

  從逐星坐在窗框邊,迎著微涼的風,聽見檐角清脆的銅鈴聲時,她就已經知道自己身在哪裡。

  這裡是《燕山圖》里,那座隱藏在燕山深處的舊村落里的祭神樓。

  是她曾作為一個凡人,待過十幾年的地方。

  眼前仍然攏著殷紅的緞帶,逐星坐在那兒,腦海里卻不由地想起了許多有關於這裡,有關於曾經的那個自己的許多往事。

  逐星聽見屋子裡有一個女孩兒在哭。

  聲音細弱又隱忍,時不時地抽泣著,像是埋在自己的臂彎里,隔著衣料,她的聲音有點發悶。

  這裡周而復始地上演著,千年前北魏的燕山里,每一段曾流傳過的,關於山神娶親的愚昧風俗。

  如同海市蜃樓一般,這裡倒映著千年前曾在這個古村落里,發生過的所有事實。

  逐星知道,此刻正在一旁哭泣的姑娘,早已死在了千年前燕山的天池裡。

  她就是千年前,曾被山民們獻祭的新娘之一。

  逐星曾在這裡親歷的輪迴,就是在重複著這些被獻祭的新娘的可悲命運。

  沒有人,可以改變這一切。

  不同於之前,現在的逐星,已經重聚靈體,再也不是當初的局中人,所以此刻,在這裡的所有人,包括那個哭泣的姑娘,都看不見她的身形。

  逐星扶著窗框,久久地坐在那兒。

  她在等,等那天夜裡,她提著一盞燈,在檐上望見的那位神明。

  像那天一樣,等他來到這裡,

  等她親吻他的臉頰。

  晏靈川把逐星送入《燕山圖》里之後,就火急火燎地往地宮趕。

  蓊鬱青黑的大山,每一棵參天大樹都好像足以遮天蔽日一般,擋住這世間所有溫暖的光亮,枝葉掩蓋間,是一片陰冷的青灰色。

  這裡好似深不見底,一望無盡的林海漫漫。

  晏靈川一路緊趕慢趕,還沒找到地方,就聽見了巨大的轟鳴聲傳來,震動著四方天地,土地開裂,煙塵四起,周遭鳥獸從隱匿的各處跑出來,四散奔逃。

  沖天的火焰破開層層的土石,如同□□爆炸一般,迅速蔓延成了一大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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