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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買四號的票回家,沒想到中間會出這樣的情況。
國慶的票是提前去車站排隊買的,在那次聚餐之前就買好了,本意也是想多幾次機會見到駱加禮。
所以才推遲到四號才回家。
可沒想到……
計劃趕不上變化。
到了初野,楊永瀚坐在前廳沙發上嗑瓜子聊天。
看見向茄進去,很是驚訝,「我還以為你回家了。」
「楊叔,這幾天忙嗎?」向茄望了望有些空落的前廳,很少見初野這麼冷清。
楊永瀚擺了擺手,「加禮回家了,我這兒人手不夠,忙不過來,明天還要出門一趟,單子全讓他們排到後面去了。」
駱加禮回家了?
回老家去了嗎?
向茄心裡咯噔一下,脫口而出,「他……還會回來嗎?」
「那肯定要回來,他要是走了,我這生意可咋辦,少不了他啊。」楊永瀚半開玩笑著。
向茄躊躇了一下,「楊叔,我想跟你說個事。」
楊叔見她猶豫的樣子,斂起了笑意,「什麼事兒,別吞吞吐吐的,跟你楊叔哪兒還見外了?」
聽著他這麼說,向茄一顆懸著的心微微鬆了幾分,「我想跟你辭職。」
楊永瀚楞了下,瞬時心如明鏡,「因為加禮吧?」
向茄有一種被戳破心事的感覺,垂下眼,也不說話。
楊永瀚笑道:「你們誰能瞞過我的眼睛。」
你們?
除了她還有誰?
楊永瀚拍了拍旁邊,「來,坐下,正好,我也有點事跟你講。」
向茄心再次懸起,依言坐下。
楊永瀚把手裡的瓜子殼扔垃圾桶里,開始說了。
「我和加禮他爸,也就是現在華振集團的老董,我們是戰友,退伍回來以後,我繼續畫我的畫,振良下了海。」
差距就是在那個時候拉大的,但一起在部隊裡訓練過的戰友感情不一樣,那是一輩子的革命友誼,所以當駱振良一個電話打給楊永瀚的時候,他二話不說就答應幫他這個忙。
並且之後順理成章的收了駱加禮做徒弟。
「加禮從小就對藝術有天賦,那時候才兩歲多一點我去他家,他還這么小一點兒,」楊永瀚用手比了比,「我給他買的顏料盒愛不釋手,我開玩笑說這孩子以後可以跟我學畫畫。」
沒想到一語成讖。
「但振良不想讓兒子走這條路,朋友和兒子不一樣,作為朋友,他能全力支持我的事業和抱負,但是兒子,是要繼承他未來。在振良和他老婆眼裡,加禮和他大哥比起來,差的太遠,不學無術。」
楊永瀚說渴了,倒了杯水喝完,不緊不慢繼續道:「你要是有兄弟姐妹,就會懂這種感受,就算是再公允的父母,也無法做到一杯水端平,更別說,加禮在他爸媽眼裡是沒有辦法繼承家業的。」
「他們一心培養大兒子,差不多把加禮放養了,在那樣一個優渥的家庭,不被父母重視,上面還有一個各方面比自己優秀出眾的哥哥,這小子沒長歪,也只能說是本質好。」
「還有一個原因也是,加禮的大哥,是個很不錯的榜樣,他和加禮的感情非常好,也是他一直支持加禮的愛好變成以後的事業。」
聽到這裡,向茄微微鬆了口氣。
既感慨又心疼。
「不過,」楊永瀚嘆氣,「他大哥已經離世了,對他打擊非常大。」
楊永瀚還記得,駱加禮這麼對他說過——
師父,我的人生信仰和支撐崩塌了。
這怎麼能讓他不崩潰?
「而且,他大哥是為了趕去安慰鬧情緒的他,在路上發生的車禍。」
「他把所有罪責都攬在了身上,之後就一蹶不振了,一個人到處流浪,自我放逐,最後來到了新澤。」
故事講完了。
向茄眼眶也紅了。
楊永瀚抽了張紙巾給她,「他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跟了我三年,身上一點都沒有那些富家公子哥的毛病,為人謙遜有禮,知道分寸,也夠仗義,我是真的心疼他,這孩子就是責任心太重,什麼事都往身上攬,他大哥的死,他是一輩子都走不出來了。」
向茄默默地擦著眼淚,喉口酸澀,她從來不知道,駱加禮一個人竟然背負了這麼多。
他原來有這樣沉重的過去。
仿佛變得比以前更加能理解他了。
「你放心,」楊永瀚瞧著她的反應,心裡挺滿意的,「他這三年一直在我身邊,感情史絕對乾淨,身邊喜歡他的姑娘多了去,就是不找,加上小瞳,之前也有過幾個追的特別凶的,全都打發了,問他怎麼不找,說沒這方面心思,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動心。」
向茄這麼一聽,覺得之前駱加禮拒絕自己,好像也……得到了一絲安慰。
畢竟他對別人也是一樣的。
畢竟她並不是那個最特別的。
「他是不是……」向茄遲疑著問道,「我之前不小心看到了他在吃的那個藥,好像是治療抑鬱症的。」
她說的小心翼翼,沒提及去駱加禮家的事,可怎麼逃得過楊永瀚機敏的觀察力和反應力,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我跟他這麼久都沒見他拿過什麼藥出來,你在哪兒看見的?」
可能是做賊心虛,又因為楊永瀚的這番話深意滿滿,在比自己年紀大的人面前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向茄也不知道臉怎麼就紅了起來,順勢地垂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