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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見他把手臂收得更緊了些,下顎抵在她頸側,嗓音輕惑:「昭昭,讓我抱一會兒, 就一會兒。」

  明日便是除夕,也是他最後能陪她過的一個除夕夜了吧?

  他恨不得將她打個結,系在身上,寸步不離。

  蕭瑤卻不依他,仍舊使力拉他的手臂,季昀怕她手拉疼了,只得苦笑著鬆開。

  便是靜靜抱一會兒,也是他妄想了。

  見蕭瑤轉過身來,季昀含笑凝著她,等著她開口訓他,說些著惱的話。

  可她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身上喜慶的冬裝貼上他玄色衣襟,她雙手環在他腰身處,側臉貼著他心口嘟囔道:「一萬兩銀子呢,只買顆蜜餞多不划算,本宮心善,准你多抱一會兒。」

  紫宸宮中,蕭瑤打開錦匣,只取出兩張銀票,其餘的皆收進一個藏著私物的箱籠里。

  蕭瑤將手伸進箱籠中,裡面靜靜躺著的是季昀送她的書冊,季昀偷偷給她畫的小像,纖細指尖輕輕撫過,方才蓋上箱籠。

  「半夏,湯池可備好了?」蕭瑤起身,沖屏風外頭撥著炭盆的身影問。

  明日大朝會後,便是半月的休沐,直到過了上元節,才會再有朝會。

  是以,明日是她最後一次早朝了,去湯池好生泡一泡,告別這個她自小長大的地方吧。

  再回來,還不知是什麼光景。

  「好了,陛下隨時可以沐洗。」半夏放下火鉗子,起身回稟。

  蕭瑤將箱籠推入榻下藏好,正往屏風外走。

  殿門卻驟然被推開,白芷凍得發抖,嗓音也打著顫:「陛下,睿王府被抄,睿王已被押解入京。」

  「什麼?」蕭瑤聞言大驚。

  快速走出屏風,盯著白芷煞白的臉,在半夏驚恐的目光中,倏而鎮定下來。

  一定是季昀做的!

  季昀會模仿她的筆跡,足以以假亂真,他何事下的聖旨?為何要查抄睿王府?

  很快,蕭瑤便想明白,眼眶泛紅,季昀這個傻子,一定以為自己命不久矣,想替她除掉睿王這個威脅,把江山安安穩穩交到她手裡。

  他就這麼相信她能坐穩這江山麼?他就這麼不怕死麼?

  「陛下?」半夏和白芷見蕭瑤驚詫的模樣,登時心下一涼。

  壞了,季皇夫怎麼瞞著陛下,干出這麼膽大包天的事?

  蕭瑤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故作淡然沖她們擺擺手:「慌什麼,睿王意圖謀反,本宮不過是抄了他的家,還沒殺頭呢。」

  「傳本宮旨意,送去大理寺,嚴懲不貸!」蕭瑤語氣冷肅。

  既然是季昀想抄睿王的家,抄便抄了吧,左右這江山是他的,睿王早晚是個死。

  雖叫人傳了旨意,蕭瑤仍不放心,特意召來押解睿王入京的刺史,細細看過刺史呈上來的罪證,才知睿王果真該死。

  他為了一己之私,竟然同北剌暗中勾結,通敵賣國,甚至要把這個北疆送給北剌。

  沒了北疆這個屏障,北剌鐵騎想打入京城,幾乎是一馬平川。

  若真讓他得逞,鎮北侯、清嬋姐姐他們,還有多少無辜的百姓要枉死在戰火中,蕭瑤恨不得親手砍了他的頭,看看他腦子裡都裝的什麼。

  「送去大理寺。」蕭瑤將那些證據收攏好,重新遞給刺史。

  天色漸暗,蕭瑤草草用了晚膳,便由半夏、白芷服侍著,去了閒置許久的湯池。

  湯池設置精巧,引的是北面山上唯一一處溫泉活水。

  撩開重重紗幔走進去,氤氳霧氣暖暖撲來,方才為政事煩憂的疲累登時消散大半。

  蕭瑤指了指湯池邊的長椅道:「衣物放這兒,你們且下去吧,本宮一個人待會兒。」

  溫泉水被艷紅的花瓣覆蓋,看不出有多深。

  半夏、白芷卻知,那深度倒是淹不著人,於是恭順地退了出去。

  湯池是彎月型的,靜謐得,只能聽到徐徐灌入的溫泉活水流動聲。

  蕭瑤立在月牙這一端,嗅著池中花瓣的清幽雅香,徐徐拉開腰間束帶,繁複的長裙順勢滑落,堆疊在纖細腳踝處。

  她抬腳走出來,坐在裙子旁邊的位置,繃直足尖,小心翼翼地挑起一點點溫泉水,探了探,溫度正適宜。

  兩條細白小腿垂在鑲了暖玉的池壁邊,來回晃蕩著,一下一下撥動著池中溫水。

  望著水波帶動花瓣,往池心漾開,蕭瑤垂眸,細細解開外衣,又將雙手負於身後,扯開心衣纖細的系帶。

  她扶著池壁邊沿,將纖儂窈裊的身子一點一點沒入池水中,由著溫暖的泉水將她周身包裹。

  蕭瑤閉上眼,只覺像極了他擁她入眠時,懷中的溫度。

  不知是羞的,還是被熱氣熏的,蕭瑤雙頰染上醺然緋色。

  她抬手掬起一捧水,嘩啦一聲從眉間澆下來,試圖將臉上熱意澆熄。

  溫熱泉水沾濕她披散的烏髮,柳眉上凝著的水珠一滴一滴順著眼睫落下,蕭瑤正欲往月牙中央去。

  忽而聽到嘩啦一聲,月牙的另一端,游過來一道身影。

  池上水霧氤氳了他的眉眼,原是清泠泠的骨相,竟被霧氣暈染出溫柔繾綣。

  「季昀。」蕭瑤睜大眼眸,吐出這兩個字,驚得咬了一下舌尖。

  望著季昀含笑的眉眼,她一寸一寸後退。

  直到脊背抵上池壁上的光滑的暖玉,她才驟然垂眸,後知後覺將身子瑟縮著隱匿到艷紅的花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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