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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杏上前幾步,把手中捧著的剛煮好的熱茶遞過去給他,她則與他一起並肩立在廊檐下。

  聞聲,她並未看他,只是望著廊外的雨說:「我跑一次,都籌謀許久,費了很多力氣。也不過才一年,就被你找到了。既被你找到,我便跑不了第二次。所以,殿下倒不必怕這個。」

  太子卻蹙眉:「杏娘,你我之間,生生死死都一路走過來了,難道還有什麼是不能開誠布公說的嗎?孤是你的丈夫,你若心裡委屈,或有任何想法,你都可以與孤說。」

  「殿下確定,是真的什麼話都能說的嗎?」徐杏心中未嘗沒有委屈和怨憤,雖都過去這麼久了,原她早該放下的,可此刻這個男人就站在她身邊,又和她談起這些來。

  便是她想放下,此刻也做不到了。

  從前在東宮,她籌謀著要逃出來,怕讓他有所警惕和戒備,所以她每每都裝得順從乖巧。可如今,她既已出來,且不論他之後想怎麼對她,她都無力反抗了。

  所以這個時候,她倒是無所顧忌。

  「殿下總說讓我交心,可我憑什麼?殿下有真正和我交心嗎?」徐杏決定開誠布公和他談後,便不打算有所保留。

  便是犯上了,左不過就是一個死,她也無所謂了。

  她這會兒有些氣極,似是昔日的滿腔怨憤又被勾起來了一樣。

  「殿下說要我入宮,我便必須入宮,任我再怎麼掙扎,也逃脫不出殿下的手掌心。殿下怕秦王之亂會再次在雁奴兄弟間出現,便自作主張不想給我一個孩子,因為殿下就認定了,日後若我的孩子有覬覦皇位之心,便是以下犯上,是叛賊逆黨!」

  「殿下在有這種想法的時候,有和我商量過嗎?」

  又說:「我之前告訴殿下,說我夢中之事。但殿下卻一再不以為意。殿下雖沒明說出來,但我卻知道,我告訴殿下日後雁奴會受封皇太孫,說不定殿下當時心中還覺得是有挑撥你們父子關係之嫌。」

  「我當然知道,殿下是儲君,是未來的帝王。有這些警惕和戒備之心,再是正常不過了。可既如此,殿下又憑什麼要求我對您交心呢?」

  「我知道殿下對我的確有幾分寵愛,待我也極好。可這些好,都是有條條框框束縛住的。我想衝破那道束縛,是不可能的。你可以給我無上的榮譽和寵愛,但若是你覺得我不能碰的東西,我便不能碰。不但不能碰,你希望我連那個想法都不能有。」

  「自始至終,你都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本來你給我的這一切,就不是我要的。你如今還這樣防備於我,太子殿下,我不該一走了之嗎?」

  徐杏說這些時,始終沒看太子。說完後,這才側過身去,目光淡淡落在身邊之人身上。

  太子卻垂頭,沉默不言。

  良久後,太子才說:「這些日子孤也有反思自己的過錯,我知道,是我讓你受委屈了。」

  他也側過身,和身邊之人面對面而立,他仍舊垂著頭,認真注視著身邊的人。

  「我可以改!」他說,「這一切我都可以改!」

  徐杏卻別過頭去。

  「太子殿下,其實你這樣做,你有這樣的顧慮,你這樣防備於我……這一切的一切,你全部都沒有錯。你是儲君,是未來帝王,你必須要顧全大局,偶爾也得心狠手辣。這一些,我都能夠理解。你若真為了我而委屈雁奴,甚至背叛你的結髮妻子,我也未必看得起你。」

  「殿下雖從未和我提起過先太子妃,但我卻知道,她在殿下心中,是神女般的存在,神聖不可侵犯。我與殿下在一起的一年,殿下總喜與我行房中之事。不知道,與先太子妃一起時,是否也如此?」

  徐杏又望向了他。

  其實她對此一直都是耿耿於懷的,她總覺得太子知道她之前的出身,所以,多多少少會拿她當房中取樂的玩意兒看。

  她的過去讓她覺得她是個輕賤之人,所以,她極渴望得到尊重。

  別說喜歡和她睡覺就是對她的寵愛,那這份寵愛也太輕賤了。這世上,想和她睡的人多的是,難道,那些人都是愛重她嗎?

  不過就是貪慕美色,不拿她當人看罷了。

  但提及此事,太子卻蹙眉。似是沒有想到,她竟會這般堂而皇之的就拿房中之事出來說。

  而且,還想要做一個比較。

  但徐杏瞧見太子這副表情,她便笑了。

  「我不過就是一個青樓女子,輕浮浪蕩,是殿下之前太高看我了。青樓里長大的女子,便是再給一個如何高貴的身份,也改變不了她生來便卑賤的事實。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當初若不是誤打誤撞被認回了徐家,做了一個所謂的義女,如今,我就是風月樓里的頭牌花魁,過著晝伏夜出的生活。」

  「或許,長安城內,泰半喜好逛青樓的紈褲子,都會是我最尊貴的客人。」

  說起這些,徐杏忽然笑得更大聲。

  是那種掙脫一切枷鎖,很放肆的很大聲的笑。

  太子見她這副模樣,心情沉重不是滋味。

  她這樣的自輕自賤,這樣的笑,莫名讓人心疼。

  太子說:「我沒有騙你,我和你說過我待鄭氏更如知己是真的。她於我來說,就似是良師益友。我敬重她,就如敬重自己的師長一樣。但我心裡對她也的確有愧疚,她嫁給我後,夫妻聚少離多不說,她還為了救下雁奴而最終捨棄了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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