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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日夜不休地清宮,血水漫進明渠,洗去了前朝的髒污,宮廷的污穢,露出梁宮最初的模樣。

  仲璜接了母子五人入宮,住進皇后的寢殿南熏殿。

  往事一幕幕,昔日舊景再現,韞和唏噓不已,她曾和杜皇后言,鳳榻硌兩股,視之如草芥,今日站在這座象徵尊貴的寢殿,再看鳳榻,何其誘人。

  仲璜向她恭賀,她淡淡而笑,她的今日,是犧牲多少人才換來的。

  母親,永晉,甲笙......還有許多不知名姓的人,他們護著她,走到這個位置。

  她道:「阿姊,我出宮一趟。」

  「去哪?」

  「堃山。」

  李靉豈等人已在商議登極吉日,趙君湲親筆擬好功臣名冊,來與韞和商議冊立皇后太子的吉日,卻不見人,一問才知和寧戈去了堃山。立刻更衣出宮,追了過去。

  韞和同寧戈到父親墳前告慰,清理了墳上野草,擺下祭品,呆了半日。

  趙君湲在山下相迎,同他兄妹商議起遷墓和建廟之事。

  寧戈請求即刻動身遷回父母和祖父之墓,趙君湲允准,推遲登極在一月後,另擇冊立皇后和儲君的吉日。

  季凰代他和狄融動身往茴州遷祖父之墓,他則遷分別趕往兩地,遷父母之墓。

  迦南的靈柩歸京後,韞和同兄赴堃山迎父親骨骸,將父母合葬入了族墓,請三人牌位於家祠。

  白僧虔帶著妻女祭祀,第二日來辭行,他向趙君湲表示,是自己受不得拘束,不喜做官。

  韞和雖不舍茯姬,和看著長大的嫤和,還是要放她們一家團圓,去過新的生活。

  一月後,趙君湲祭前代帝王宗廟,派人服裨衣先行,齋戒了幾日,再行拜祭。

  拜祭後登極大典如期舉行,趙君湲穿冕冠服登頂,韞和身著皇后廟服,偕三子一女趨殿慶賀。

  趙君湲定國號宋,年號久視,在殿上宣布冊封公侯百官的名單,均賜下豐厚的賞賜。

  而在府中靜待消息多時的趙老夫人得知趙家只趙矜冊為湖陽長公主,趙萬為南陽王,並沒有推恩她的兩個兒子,自己沒等到太皇太后的榮位,竟連誥命也沒有,氣得一口熱血上涌,跑到宮門上叫罵新帝不孝祖母,忘恩負義。

  宮衛神威,不比府前的司閽,徑直將人叉了出去,警告她,再敢直呼君王名諱,當庭打死。

  趙老夫人受了驚嚇,回府後就病倒了,病好之後,整日念著太皇太后,尋死覓活,瘋瘋癲癲,叫京中貴眷看盡了笑話。

  寧戈本該盡孝三年,但身負守衛京畿掃除餘孽的要職,奪情一月,便赴朝議政。

  冊封皇后的前夜,兄妹兩個按當年的約定,去了皇城外的那家麵攤吃麵。

  沒想到那位攤主還在,只是攤主年紀略大了些,嘮叨了些,講的也還是當年的太尉。

  他道:「是太尉護佑子女,而今一個做了皇后,一個襲爵又領衛將軍一銜,滿門貴極,想想當年,皇后被趙老夫人拒之門外,再看看如今,報應來了,做不了太皇太后,還累及長子,只做到朝廷三品閒官,連爵位也沒有,還氣急敗壞地跑去宮門罵。她罵了能如何,偏不推恩她的兒子,也不要她死,就要她活著受這等煎熬。」

  兄妹聽完相視一笑,付了銀錢,伴著清冷的月光緩步而去。

  攤主已說起新朝年輕英國公的風姿,有如太尉在世,無意間瞥見兄妹二人,認出是英國公和新後,揉著眼睛,不敢置信。

  冊後吉日,韞和描眉塗唇,頭戴十二鳳珠冠,身著深青褘衣,穿青襪和舄,繁複華麗加於一身,盡態極妍。

  姨孃沘陽公主為她佩上白玉雙佩,望著她年輕的面孔,唇角彎彎,「去吧,做這天下的主人。」

  作為前朝公主,趙君湲念及楊家,只去食邑,保留封號。這已是極大的榮恩。

  對韞和而言,她的榮恩也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韞和坐於鳳攆,止於長春宮,趨至殿上,叩謝帝恩,趙君湲挽她而起,同席而坐。

  韞和睥睨殿下,命婦磕首致賀,她的兒女端坐一側。

  儀式後,她對趙君湲道:「我忘了一樣東西,需要需出宮取來。」

  「讓宮人去就是了。」他道。

  韞和笑意深深,「一定要我親自去。」

  趙君湲不滿地哼哼,算是應了。

  然而她出宮,後一刻趙君湲便帶著兒女跟了來,趙君湲不允史良聲張,進祠堂里,帶著兒女一道上了香,將那柄雁沉奉於牌位前。

  出來後,兩人在庭前撞上。

  她似乎料到他會來,半點驚訝也沒有,徑直帶他去取那把阮咸,要他彈撥給自己聽。

  一曲終了,趙君湲忽然道:「皇后的鳳首簪呢?」

  韞和遲疑了一下,笑了,「你不是一直看不慣嗎,我歸還原主了。就在幾日前,讓韓靈送去蜀國。」

  「你......」趙君湲倒是沒想到。

  韞和道:「其實他只是放不下蜀國先王的遺命。以前我一直在想,要如何利用他的承諾才對得起父親的救命之恩,我如今知道了,兩國相安無事,永享太平,就是最好的承諾。」

  她看著他的眼睛,拿出一枚符節,放進他的掌心,「那也是祖父的心愿。陛下,我把祖父一生的心血交給你了,你要善待他們。」

  活在陰暗裡的死士,他們不能跟著她,要跟著掌握生死的帝王,才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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