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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如同沉浸在漫邊無際的冰涼湖水中。一呼一吸,儘是寒意滿滿的水。她想掙扎,可吸了那麼多的冰水,她沒有力氣。

  沉浸在這湖水中,竟有種別樣的安寧。

  倒不如,就此與湖水融於一體吧。就像是順著河流逃離皇宮的那日一樣。不是還有人將她認作水鬼麼?

  朦朦朧朧地,湖的遠處顯現出一團暖橘色,隱隱地好似心般跳動。緊接著,愈來愈大,愈來愈近,朝她撲來。

  那團橘色還帶著聲響,在撲來包裹她時,充斥在她的耳側。

  「殿下,這位姑娘體寒無比,雖說已養了幾日,但眼下春寒未畢,著實不利於康復。」一個陌生的聲音道。

  「郎中,我家姑娘自小身體都沒什麼毛病,怎會體寒?」碧鵑急道。

  「這……依臣看,這位姑娘體內的寒氣,並非自娘胎裡帶來的。許是後天出了什麼意外,譬如落入了寒氣極強的水中。」

  「孤知道了,煩請郎中開些新藥方來。」顧景塵的聲音在床尾不遠處出現。

  宋熙瑤不願睜眼,卻遮不住薄薄的眼瞼透來的光,眼睫下意識顫了顫。

  「姑娘醒了!」碧鵑欣喜一叫,便立馬撲過來抓住宋熙瑤的手,「姑娘,姑娘!」

  顧景塵輕聲開口:「碧鵑,不要喊得太大聲。瑤瑤若還想睡,便讓她睡吧。」

  宋熙瑤的眉頭不知何時蹙起。她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她此時是再也睡不著了,甚至恨不得立即睜開眼來。

  碧鵑聽了顧景塵的話,低低地應了一聲,便要退下,卻覺手被宋熙瑤抓住不放。

  碧鵑懂事地湊過來:「姑娘?」

  宋熙瑤動動手指,指向顧景塵的方向。

  「哦,姑娘可是要與顧——太子殿下講話?」碧鵑說著便要退去,卻又被狠狠抓住。

  宋熙瑤繼續指著顧景塵。

  碧鵑看顧景塵一眼,又瞧回來:「姑娘……這是何意呀?哎,太——」

  「孤有些公務未處理,你好生照看瑤瑤一會兒。」顧景塵自覺退出。

  「哎……」碧鵑還摸不著頭腦,便看他出了門。

  宋熙瑤雙手一撐坐起來。

  「姑娘,你——」

  「噓!」宋熙瑤正要按住她的唇,卻發覺自己的手臂在方才的發力之後已毫無力氣,只得對她笑笑,「我就是不願與他講話。」

  碧鵑眨眨眼:「奴都沒意識到的事,竟被他猜中了!」

  是啊,碧鵑隨自己這麼多年,竟不如這與自己才相處過幾月的男子?不,想必是碧鵑懂事了許多,就算這是她猜到的,亦要將功勞歸於顧景塵。畢竟他是戚國太子,若連這些事都想不到,那可真是大失體面。

  於是宋熙瑤道:「碧鵑,此處只有我二人,何必為他說話?若是你猜出來後暗示的他,告訴我便是。難不成,我還能去告密?」

  「姑娘,您在說什麼呀?」碧鵑無辜道,「奴只道是您要見他呢!奴還想著,他將姑娘分明害得那般慘,姑娘為何還一醒來便想與他講話,是不是舊情……」

  說到一半,碧鵑忽然咬住唇不發一言。

  宋熙瑤輕咳一聲,裝作未聞:「那個,我這身子,要何時才能好起來?」

  碧鵑撇撇嘴:「姑娘,依奴看,那郎中就是個半吊子,不值得信的。」

  「為何?」

  「他說您體寒!」碧鵑一臉不屑,「您可是太師府上的宋三娘!自小被老夫人捧手心裡護著,吃的穿的,還有補的,哪一樣不是最上乘的?他呀,就是自己治不好,只好胡亂找理由呢!」

  聽見碧鵑提到宋老夫人,宋熙瑤眸光黯了黯,爾後緩緩開口:「碧鵑,我確實在不久前落下過病根。」

  此時,宋熙瑤才將當時如何躲開貴妃眼線逃出皇宮之事說了一遍。

  「自那回後,我每日清晨起床便覺胸悶氣短、頭暈腦脹。每回有月事,小腹也開始難以忍受地痛,手腳冰涼,面色蒼白——這便是我為何總在那些日子裡不見人,但凡見人便定會上妝。只是這回……」宋熙瑤的神色黯淡下來,「恐是那夜受了寒,亦受了驚,體寒更甚了。」

  碧鵑竟忍不住含了淚,癟著嘴牽上宋熙瑤的手:「姑娘……」

  「好了,都已經這樣了,再哭有何用?倒不如瞧瞧怎樣才能將身子補回來。」

  碧鵑三下五除二抹掉溢出的淚,奮力點點頭:「那郎中已經去熬藥了。不過話說回來,那日多虧了青鸝呢!」

  宋熙瑤眉頭不由得一緊,歪過頭,示意她說下去。

  「若非她騙得了金霖的信任,得以放出消息,姑娘怕仍還困在那宅院裡呢!」

  宋熙瑤多問了幾句,才發覺那宅子根本就不在貢國,而是安郡外一個無人之處。所謂去了貢國,只是金霖與鍾訣的一面之詞罷了。

  青鸝這一切都是為了獲取金霖的信任?

  想到她曾讓宋熙瑤車前的馬發瘋,瞧上去並不在意宋熙瑤的性命,宋熙瑤不禁嘆口氣。

  罷了,無論最初如何,她總歸是在最後又傾斜了回來。日後自是要找理由將她換走,其餘的,只要她不再來犯,宋熙瑤便懶得追究了。

  「青鸝人呢?」

  「她在您醒來前,隨郎中煎藥去了。也不知是何藥,都幾炷香了,還沒回來。」

  宋熙瑤眸色一沉,扶上碧鵑的肩便要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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