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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燭光下,小姑娘絮絮叨叨的說著話,臉上裝著滿不在乎,其實眼底掛滿了擔憂。

  自他五歲起,十五個年頭裡,每到這一天,他都是一個人在寺中抄寫經書,除了青燈古佛,漫捲經書,便只剩下孤寂無聲。

  他早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如今第一次有人陪在他身邊,明明瘦瘦小小的一隻,卻帶著勢不可擋的溫暖,恍若倏然的燈火,照亮了他的黑暗。

  「殿下,您若是不介意,我也想要抄一卷給先皇后祈福。」楚妗忽然道。

  顧沉宴收回了目光,眉眼慢慢笑開,「不介意。」

  翌日,楚妗醒來的時候,清風院裡已經沒有了顧沉宴的人影,南方的水患刻不容緩 ,耽誤不得。

  顧沉宴將長劍留了下來,說是保護她。

  她聽長劍說,昨夜子時,經書抄完沒多久,顧沉宴便連夜趕回了京城。

  楚妗懊惱地捶了捶腦袋,「殿下走的時候怎麼沒人叫醒我?」

  長劍恭聲道:「殿下說莫要驚擾了您休息,您抄經書已經很累了。」

  昨夜他們兩人抄了很久,一抄完楚妗便洗漱睡了,而顧沉宴回了自己的房間,是以他離開她並不知曉。

  楚妗嘆了口氣,有些恍惚的想到,昨夜顧沉宴怕是又沒有好好睡覺了,都不知道幾日不眠不休,身體受不受得住。

  楚妗換了一身素色的衣裳,便去了楚家人住的小院子。

  老夫人醒得早,早早的就去了大雄寶殿聽早課,院子裡只有王清荷與楚靜姝,她們神色親昵,肩靠著肩在那裡說著話。

  楚靜姝一見她,溫婉的笑了笑,主動問候道:「二妹妹早。」

  倒是王清荷,神色複雜看了她一眼,隨即默默收回了目光,那眼神里滿是無可奈何。

  她猶豫了半晌,還是站起身道:「楚妗,你好歹也是未來的太子妃,這以後還是不要隨意宿在外面的院子裡了,姑娘家的名聲最重要,我不管你在外面有多少愛慕者,你離那些心懷不軌的人遠一些,別污了這佛門清淨之地。」

  儘管王清荷沒有說的很直白,但是楚妗仍是聽懂了她的話中意。

  合著她以為自己去的院子是她的哪個追求者?自己宿在清風院在她看來就是去和情郎見面是吧?

  雖說昨日她沒有告訴她請她去小住的是顧沉宴,但是也不是她她作為一個母親,竟然懷揣著這樣的惡意看待自己的女兒的原因。

  楚妗覺得她簡直莫名其妙,真的是心思骯髒的人看誰都是髒的。

  她是因為院子裡沒有房間,不得已之下才宿在了清風院,毫無其他的心思。更何況顧沉宴請她去小住,是好意,怎麼在她這裡倒是成了心懷不軌?

  況且昨日是顧沉宴母親的忌日,她這樣說,不但是侮辱了顧沉宴,還侮辱了先皇后。

  若說在楚妗心裡,王清荷到底是比不過顧沉宴 。

  如今聽到王清荷這樣詆毀他,她一瞬間冷下了臉,聲音里也像是淬著冰,「大夫人有何資格說這樣的話?我去小住是因為房間不夠,更何況,老夫人也是同意了的。

  說明她對於對方的人品很是信任,您如今一道這麼大的罪名扣到人家腦子上,出言詆毀,說著不堪入耳的話,怎麼就沒有污了這佛門清淨之地?」

  王清荷被她一懟,頓時啞口無言,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她感覺自己的威儀受到了嚴重的挑釁。她怒極,抬手便要打楚妗,楚妗本來想要躲開,不知想到了什麼,不躲不閃,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下。

  「啪」的一聲,楚妗的臉上迅速浮起了一道紅痕,一巴掌下去,王清荷也愣住了,她覺得自己的掌心有些發麻。

  「若不是你氣我,我何至於動手打你……」王清荷語氣裡帶了一絲理直氣壯。

  楚妗倒是沒覺得疼,她頂著紅痕,反倒扯了一抹笑:「大夫人,我不閃不避是因為我念及你的生育之恩,但是如今你一巴掌下去,我心底那點感激也被打散了。從今以後,你做你的大夫人,我做我的太子妃,我們之間沒有什麼母女情誼,你以後也不用忍著噁心與我演什麼母女情深。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並沒有強求,我已經無父無母的活了十四年。」

  楚妗微微頓了頓,杏眼彎了彎,忽然淡淡的笑了笑,「呵,沒有母親也沒什麼大不了,照樣活得好好的。」

  王清荷愣愣地看著她,心底第一個想法卻是,她怎麼知道自己厭惡她?

  楚妗笑了笑,透露著一絲輕鬆,一個巴掌換與她恩斷義絕,倒也划算。

  王清荷見她笑意輕鬆,像是擺脫了什麼骯髒的東西一般,她驀然被刺痛了眼睛。

  她下意識尖聲道:「你以為生育之恩這麼好償還的嗎?我十月懷胎生了你,你身上留著我的血,你就一輩子是我的女兒!」

  楚妗已經不想跟她在這裡辯解了,她撩了一下眼皮,帶了一絲嘲諷,剛想說話,她的眼前就多了一道身影,將她護在身後。

  清寒若梅,皎皎似月。

  「你沒事吧?」楚懷璟眼底滿是擔憂,他心疼的看了一眼楚妗的臉,連忙攥著她的手要往他的屋子裡走。

  楚妗驀然鼻子酸酸的,撒嬌一般地拉住他的衣袖,糯糯的喊了一聲:「哥哥。」

  王清荷見他們兄妹二人就打算這樣離開,她立刻喊道:「你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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