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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沉宴剛開始任她指責,好聲好氣地替她拭去眼淚,聽到最後一句,臉色一瞬間冷下去,不嫁?

  楚妗說完,就有些後悔了,聖旨已經廣布天下,又豈是她說取消便可取消的。

  她自知失言,看了一眼顧沉宴,見他臉色沉沉,看上去嚇人的緊。

  楚妗剛剛生出來的愧疚一瞬間就消散了,心裡滿是委屈,轉身跑得遠遠的,挑了個繡墩就坐了下來,背著身子不理會顧沉宴。

  顧沉宴見她眼眶微紅,低著腦袋,雖然不哭了,但也不再說話。

  顧沉宴心底沉沉嘆了一口氣,自己真的是拿她沒辦法了。

  打又捨不得,嚇又不能嚇。

  自己假裝冷臉想要嚇嚇她,小姑娘又委屈得不想說話了。

  顧沉宴走上前,單膝跪在她身前,伸手將楚妗放在膝蓋上的手握在掌心,溫聲道:「我知道你是怨我向你隱瞞身份。我承認,剛開始的時候我的確有戲弄你的目的……」

  話音剛落,顧沉宴就看到楚妗兇巴巴的瞪了他一眼,哭過的眼睛還帶著濕意,濕漉漉的像是只小奶貓。

  顧沉宴眼底飛快閃過一抹笑意,繼續解釋道:「只是後來我慢慢的就改變主意了,與你接觸越多,身份就越不敢暴露,隨後慢慢的就變得害怕起來。」

  楚妗一愣,下意識問道:「為什麼害怕?」

  「因為在意。」

  「因為你在我心裡的位置越發重要,我看你從未懷疑過我,便害怕你若是知曉真相,會不會因此怨恨我。因愛便生懼,也因此越發優柔寡斷,平生第一次生出了退縮之意。

  便想著塵埃落地,我們心意相通之時,我再親口向你坦白,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被祁嘉昱提前挑破了,果然,你生氣了許久,就是怨我戲弄你。」

  「你想想,我何曾傷害過你?教你寫字,將你從獵場中救出來,這一樁樁一件件,何曾有一件是傷害了你?」

  顧沉宴沉沉嘆了口氣,自己都已經哄了好多天了,他知道自己隱瞞身份不對,所以每次楚妗拒絕見他,他也不生氣,好聲好氣地哄著她,就想著讓她早些消氣。

  只是楚妗看著柔軟好說話,可是骨子裡脾氣倔得很,今日他便開誠布公,解釋得明明白白。他若是不說明白,她怕是要氣上許久。

  楚妗腦子有些懵,亂糟糟的,像是一團亂麻。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這些字拆開來,每個字的含義她都清楚,可是組合在一起,她怎麼就聽不懂了呢?

  她心底隱隱有猜測,那個想法讓她心跳都不禁加快了起來。

  顧沉宴緩和了神色,小心翼翼地將楚妗的手握在手裡,鄭重其事的說道:「賜婚的聖旨是我親自求來的,已經廣告天下,禮部也已經在籌備婚禮事宜了,婚事已成定局,你便是未來的太子妃,是我的妻,以後你莫要再說些不嫁的話了。」

  顧沉宴心裡冷笑了一下,不嫁他,她還想要嫁給誰?

  楚妗腦子裡一片空白,也不知道作何反應,只能愣愣地看著他。

  顧沉宴牽著她的手,把她帶到書桌旁,他笑著點了點桌上的字,得意道:「你看你的字,都有了我的幾分風骨了。」

  楚妗望了一眼桌上的字,字跡這種東西,極為私密,更何況是當朝儲君,字跡旁人不敢隨意臨摹,否則視為僭越。而她竟然不知不覺中照著顧沉宴的字練習了許久。

  她驀地紅了臉,想了想,理直氣壯地辯解道,「當時我不知曉您的身份,就是覺得您的字好看,才一直照著練……就、就算是大不敬,錯也在您,我又不知道您的字不能隨意模仿!」

  顧沉宴低低笑了一下,懶洋洋地挑了一下眉,被楚妗一本正經的樣子取悅。

  但他方才也見識到了,只要楚妗覺得他有錯,他便有錯。

  小姑娘要哄著供著,絲毫怠慢不得。顧沉宴立刻從善如流,「是,我的錯。」

  楚妗得意地翹了翹嘴角,不放心地補充道:「既然是您的錯,那您可不能治我的罪了。」

  顧沉宴眼尾微垂,慵懶地「嗯」了一下。

  夜華如水,長樂苑燈火通明,精緻的院子裡很是溫馨。丫鬟有條不紊的將晚膳擺上來,卻見楚妗精神恍惚地坐在美人榻上。

  夏至有些擔憂,今日她自作主張的把太子殿下放進來了,也不知道他們在屋裡說了些什麼,自打太子殿下走後,楚妗一整天都以一個姿勢坐在那裡許久了。

  「小姐,用膳了……」夏至眼含擔憂地輕喚道。

  楚妗恍惚地回了神,眨了眨酸澀的眼睛,聲音有些飄忽,「吃飯了?什麼時辰了?」

  說著,她轉了轉頭,發現外面天色早已暗沉下來。

  楚妗收回目光,不知不覺就這麼晚了嗎?

  楚妗在丫鬟的伺候下淨了手,她握著筷子,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沒有胃口,草草地吃了些飯,便讓人撤了下去。

  夏至四人憂心地看了一眼楚妗,楚妗渾然不覺,霜降嘴甜,慣會說些逗趣兒的故事。

  於是她走上前,想要說些有趣的事兒逗她笑,雖然楚妗整個過程都彎著眼笑,只是那笑意不達眼底,顯然也不是真心實意。

  夏至拉住了霜降,緩緩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用再講了。

  杜嬤嬤忽然從外面走進來,手裡提著一個紅漆木食盒,她難得帶了一絲笑,緩緩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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