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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妗動作停下,輕聲道歉,「對不起,剛才我情緒不對,而且發生了讓我心神不定的事,一時之間也沒有顧得上你,你不要生氣呀。」

  態度誠懇,語氣裡帶著輕哄,墨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它本就未曾真正生氣,也只是擔心楚妗而已,想要讓她轉換心情罷了。方才她那般失態,瞧著很是嚇人。

  它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楚妗臉上輕鬆的笑意緩緩收起,她低垂著腦袋,頗有些喪氣,「你說我為什麼能忽然聽到花說話的聲音?」這讓她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什麼怪物,不然她身邊發生的事越來越驚奇,越來越匪夷所思。

  墨蘭安慰道:「這難道不是好事嗎?你也不必困惱,這世上的事情自有緣法。就如同現在一般,你能與我交流,傾訴心事,而我,孤寂的日子裡也多了你的陪伴,於你我而言,兩全其美。」

  楚妗一愣,那絲疑慮也霎時煙消雲散,是啊,自己因為可以聽見花說話,避免了姐妹間的算計,認清了王清荷虛偽的面孔,也擁有了像墨蘭這樣可愛的朋友

  如同墨蘭所說,禍福相依,更何況這能力目前帶給她的,都是對她有利的。因為在意親情,她變得謹小慎微,收斂起脾氣,任人欺凌,如今,那些牛鬼蛇神現了原型,自己也不必再忍氣吞聲,可不是好事一件?

  她釋然地笑了笑,語氣里滿是輕鬆,「船到橋頭自然直,既然找不到緣由,那就隨他去吧,說不定過些日子,就能知道我為何靠著花和玉佩就能夠聽到遠處的聲音了。」

  「你說你能靠花和玉佩聽到遠處的聲音?」墨蘭忽然問道。它好像有些思緒了,也許這種能力的產生並不是依靠著楚妗的血,她的血只能算是一種觸發能力的契機,而關鍵原因……

  它隱約有些猜想。

  楚妗點點頭,疑惑道,「怎麼了?」墨蘭的聲音里好像很是緊張。

  「無,無事。」墨蘭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等到了合適的時機,確認一番後再告訴楚妗吧。

  楚妗不疑有他。

  是夜,夜幕像是濃稠的墨汁,黑沉沉不見星月,只有夜風習習,樹影婆娑。

  長樂苑一片安靜祥和,所有人都沉沉睡去。

  黑暗中,楚妗悄然無聲地掀開錦被,披衣下床,確認自己的動作未驚醒外間守夜的丫鬟,她才踮著腳出了房門。

  春夜微寒,風颳在臉上,像是冰涼的沙礫,帶著微微的疼意。

  楚妗漫無目的地在院子裡踱步,她不是冷血無情的野獸,如今的她難掩落寞,臉上再也沒有白日裡那些無所謂,親生母親的嫌棄,到底還是讓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想哭,但又怕哭聲驚醒丫鬟,讓他們更加覺得自己可憐,所有的酸澀與失望不現於人前,是她能為自己留下的驕傲。

  顧沉宴心情複雜,低頭看著楚妗在院子裡遊蕩,背影纖細,瑩白的小臉在夜色中如明珠一般,讓人移不開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自打回了自心院,躺在床上,一閉眼就是楚妗蒼白的小臉。他睡不著,披衣起身,研磨提筆批閱摺子,卻也是心煩意亂,半晌,一封摺子都沒閱完。

  於是他扔了筆來了鎮遠侯,拉著雲澹喝了幾杯酒,雲澹醉倒在屋內,他卻越喝越清醒。借著細微的酒意,漫步到了後院。

  夜風吹拂,顧沉宴站在庭院中央,四周空寂,他卻忽然想知道一牆之隔的長樂苑是個什麼情形。

  有些念頭冒了尖,就像是破土而出的種子,想要長成參天大樹。

  他翻身上牆,和衣躺在牆上,牆面粗礪,遠不如床榻舒適,可他卻莫名多了一絲睡意。

  直到寂靜的夜裡傳來一聲細微的開門聲,他倏然睜開了眼,卻看到楚妗鬼鬼祟祟的出了房門。

  他心底的那絲煩躁卻像是如有實質般,神奇的消失不見。

  「楚妗。」

  鬼使神差,他喃喃叫了一聲,聲音帶著微啞,像是所有隱秘的情緒隨著這聲呼喚宣之於口,惹得他莫名愣住。

  楚妗悚然一驚,驀然回首,卻看見顧沉宴神色晦暗地躺在牆頭,黑衣玉冠,翩若神明。

  「先生?」楚妗眼裡綻出明亮的光,像是這京城新春最耀眼的焰火,灼熱得讓顧沉宴心弦微顫。

  楚妗快步跑到牆根,仰頭望著他,眼底濕漉漉的,眼尾還帶著微紅,臉上卻是最真摯不過的驚喜。

  哭了?

  顧沉宴喉間像是塞了一團棉花,莫名有些難受,他手指摩擦了一下,忍住想要為她拂去眼角濕潤淚意的衝動。

  「你這麼在這裡?」楚妗壓低聲音,雀躍道。好幾日不見他,楚妗莫名有些想念,尤其是她今天心情低落,更是對於施於她善意的人格外珍惜。

  「你怎的夜裡不睡覺,在院子裡閒逛?」顧沉宴不答反問,聲音低沉,還帶著夜裡的涼意。

  楚妗垮下肩膀,也不知道夜裡褪去了面具,她變得格外敏感脆弱,顧沉宴這一句算不上關心的話,竟讓她有了鼻尖有了酸意,眼裡也隱隱漫上淚。

  「我睡不著。」楚妗低著頭,低聲道。

  顧沉宴看她細白的脖頸微彎,只餘一個毛茸茸的後腦勺給他,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讓他有些不安。他沉吟一下,翻身跳下牆頭,穩穩落在了楚妗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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