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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額圖恭敬地拜了三拜, 然後帶著滿滿的祝福, 將香火插上。

  正默念第二遍「保佑大師早日飛升」,年輕管事匆匆趕來:「老爺,聖上召您入宮覲見。」

  「……」索額圖的心狂跳了幾下,惶恐不安頓時漫上心頭。

  他的思維幾乎不受控制地奔逸起來,一會兒回想起曾經父親將索家交給他時的囑託,一會兒想像自己若是失勢,明珠那惡徒得意猖狂的嘴臉……以至於他大難當頭,突然生出一種忿忿的情緒:都是沒了兒子,找明珠取經去啊!召我覲見幹嘛,我又沒經驗。

  平生第一次冒出如此犯上的想法,索額圖自己都嚇了一跳,趕緊站起身:「將老夫的朝服拿來。」

  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甭管突然入宮是因為什麼,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索額圖進宮前,康熙還在苦苦思索,這個監國之位,有哪個兒子可以擔此重任。

  老大性子急躁,老三腦子時有時無,老四性子夠穩,但沒有監國的經驗……前前後後捋了一遍,康熙煩心地想著,這些兒子,隨便挑出一個來監國,朕都不放心,不如挑兩個出來,也好互相制衡。

  左思右想,康熙決定讓老四暫代監國,老八從旁輔助。

  索額圖進宮時,康熙已經將旨意降過了,進門就聽康熙冷冷地說:「朕真是養了個好太子啊,幾次三番請不回來,還要朕親自去請。」

  「聖上,聖上息怒!」索額圖的腿當場就軟了,但他順著康熙的話想了一下,發現後面可能還要面對更加令人腿軟的局面:聖上親自去請,也不一定能把太子帶回來吧!

  索額圖的心哇涼哇涼的,在心底流下了悲傷的淚水……

  自熱河行宮至秦淮,康熙的儀仗足足走了數日。

  期間,康熙也想了很多。他又是惱怒於太子一味固執,非說不招到大師無顏回宮,內心又頗受觸動:王祥臥冰求鯉,老萊子彩衣娛親,太子如此孝順,一心想完成朕託付給他的事情,朕是否也不該太過潑他冷水……

  矛盾著矛盾著,儀仗便到了地方。

  太監打起車簾:「聖上,前面的路,馬車過不去了……」

  「怎麼,有百姓攔駕?」康熙蹙著眉,雖說見子心切,但仍是做好體察民情的準備。

  太監小聲:「不是,那巷子太窄了,馬車過不去。」

  康熙:「……」

  康熙:「???」

  雖說不是第一次見大師,但這卻是康熙第一次來青福觀,萬萬沒想到,大師的道觀居然是這個條件?

  他再一探頭,整個人都驚了:周圍全都是馬車,還有人正從馬車上下來,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越過馬車往裡看,是毫無美感,雜亂聚居的屋宅,院裡還晾著各種衣物、醃貨,顯然不可能是道觀。也就是說,青福觀還得在這些簡陋民居的包圍之中……

  康熙這次出巡,並未掩藏身份,但也沒有驚擾百姓的打算,同往常一樣,只帶了三百人馬。周圍的人到底還是看出儀仗的不同,趕緊紛紛下拜,神情激動。

  康熙卻難得沒有心思樹立自己仁君的形象,他看著這些層次不齊的屋宅,心中一痛:這是多麼艱苦的環境!保成從小錦衣玉食地長大,如今卻因為朕的一句話,就在這種環境硬撐到現在,還不願放棄!

  索額圖被呼聲打斷思緒,也納悶地捲簾詢問:「怎麼停這兒了。」

  侍衛:「到了,前面的路馬車過不去。」

  索額圖:「???」

  爹!!!孩兒不孝,竟不知您住在這樣的地方!誰又能想到呢,看大師刮油水那熟練的樣子,還當青福觀的條件多好……

  雖然原因不同,康熙和索額圖卻都懷揣著同樣的情緒。兩人從馬車上下來,一步一步地往狹窄的小巷裡走,目光深深地在周圍的一草一木上刮過——這就是我兒/爹住的地方嗎?

  順著逆向的人流,康熙順利地找到了青福觀,從比都城隍廟不知小了多少倍的大門往裡望,康熙一眼就看到了一道正背對他,手中拿著鏟子,給庭院裡的果樹鬆土的背影。

  那男子兩手握鏟,動作熟練,遇上板硬的土塊便拿腳幫忙踩著鏟使勁。陽光照射下,汗透衣衫,不知是聽到了什麼,那男子微微轉身,抬起沾著土的手,宛如一個勤勞、普通的勞動人民一般擦擦腦門上的汗——

  康熙:「——」

  雖然那不是保成的臉,但身形、小動作,分明就是他從小看到大的保成。

  康熙一陣眩暈,往後一倒。

  「啊呀!聖上!聖上你撐住!」索額圖一把扶住康熙。

  這一喊,整個觀的人都紛紛投來視線,康熙勉強支棱起來,推開索額圖,越過人群,一把抓住保成的手:「保成,你怎麼這麼委屈自——怎麼還胖了呢??」

  不可能的,是這障眼法把臉特意變胖的嗎?

  「……」胤礽本還有些驚慌,就遭親爹長刺扎心,「……我臉藏不住肉怎麼了!」

  好氣啊,他明明有在努力了的,身上的肉都減了,就是臉上的肉特別難減。從前他的下頜線多麼乾淨利索,輪廓硬朗,現在那銳氣愣是沒了。雖然也不算胖,但氣勢上就比從前瘦削的樣子弱了許多……

  「你,你,」康熙更加眩暈了,「你剛剛自稱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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