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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擦著,工匠群中發生了些口角。

  這些被青陽雇來的工匠,不止是漢人,也有西洋人,本身溝通就不方便,理念更是完全不一樣,吵架是常有的,但這次青陽還有馬上繼任掌柜的孝莊都在,那漢人工匠就氣鼓鼓地跑來:「東家你說吧,我講這裡要按著您給的圖裝,他個番邦鬼在那兒嘰嘰咕咕非鬧事兒。」

  西洋人的表情有憤怒也有疲憊,但還是走過來,很努力地連比劃帶說地講了一堆。

  漢人工匠:「別叨叨了,誰聽得懂啊!」

  「我聽懂了,跟你翻譯一下。」青陽轉過頭對漢人工匠道,「他說這個地方這樣裝不太連貫,不符合最初我提出的要求,所以他認為應該做些改變。」

  不止是漢人工匠有點呆,就連孝莊都怔住了,據她所知,小東家不是沒去過私塾,才支持納蘭容若辦私塾、給小窄巷裡的孩子一個讀書的機會的嗎?怎麼,西洋話都聽得懂?

  漢人工匠也想,不會是東家瞎說的吧?

  結果下一秒,青陽就轉頭過去,用他們絕對聽不懂的語言和那位西洋人交流起來,西洋人的表情也漸漸舒緩,顯然青陽說的確實是正宗的西洋話。就是偶爾呢,對話會磕巴一下,似乎是青陽說的詞西洋人沒聽懂,這時候西洋人就會迷惑又禮貌地說:「怕扥?」

  青陽一連換了好幾種詞彙,最後不得不用長句進行描述,解釋的直想撓頭。

  這就是為什麼在私塾里,他選擇讓胤禟去教孩子們西洋話,而不是自己親身教的原因了。他會的英語那是二十一世紀的語言,很多單詞和現在是不同的,教起學生來不是給學生們添麻煩麼。

  孝莊老小孩一樣愣湊過來,豎著耳朵聽,等他們溝通完,工匠們都欽佩服氣地走開,才問:「『怕扥』是什麼意思?」

  她聽的最多的就是這句了,記得賊牢。

  「……」青陽頓覺羞恥,臉都紅了,含糊地說,「我西洋話是自學的,說的太爛了,他沒聽懂,請我重說一遍。而且也不是怕扥,是Pardon,口音太重他們也聽不明白。」

  哦,自學,難怪。小東家可真勤勉。

  孝莊點點頭,無聲念起新學的語言,神情還挺嚴肅:「小東家,我有兩個事想跟你說。」

  「怎麼?」青陽趕緊扶住孝莊,根據撫養圓圓和獒兒的經驗推測,「您頭暈了?想吃香火了?」

  孝莊:「……」平時小東家都是怎麼養陳圓圓和鰲拜的啊,「不是,我是想說,既然以後春盛酒樓由我來做掌柜,那我也想學學西洋話,還有,這個亮光的管子裝鬼氣不行,裝佛氣可不可以呢?」

  孝莊平靜地說:「我看那倆臭和尚到現在半點銀子都沒還出來,是不是催催債,剛好這裡沒有金色的鬼氣。」

  青陽:「……」

  親娘薅羊毛,下手就是狠。

  春盛酒樓的翻新花了數月的時間,賽博朋克絕對不是一個小包廂能呈現的概念,衝擊力也會大打折扣。青陽索性直接打通了半扇酒樓,左半邊仍然保持舊式的小包廂、一包廂一主題的風格,右半邊,數層樓被打通,敞開式的環境,但凡走進酒樓,第一眼就能瞧見賽博朋克城市夜景,一切都仿若真實,如同世界被割裂,一半真實,一半瘋狂夢幻。

  等到真正完工,已經是九月,正是金桂開放的時節,青陽特地發動大家摘了不少桂花,不管是做吃食,還是飲品,都是不錯的選擇:「嘿嘿,回頭給師祖做個香囊,給小泥像熏熏。」

  所有鬼聽到有的吃喝,都幹得熱火朝天。雖然輪到他們,肯定吃到的不是青陽親自做,但青福酒樓做的也不差啊!

  只有趙公明有些發寒,躲在偏殿裡和其他四位同僚碎語:「你們看主殿裡那神像……中間那座,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對。最開始是那模樣嗎?」

  他們一塊往主殿裡看,小金貴正在裡頭忙上忙下。帷幔這些也是需要時常更新、換洗的,神像也得時刻注意,保持光潔。小金貴此時正踩著梯子,仔細清理三清像衣襟褶皺處的積塵,顯然完全沒注意到任何異常。

  「沒有吧,我感覺沒差別啊。」劉元達吸著香火,胖胖的臉上滿是疑惑。

  「確實是有些不同了?」張元伯遲疑道,「眉毛上挑了些,鼻樑也變高了……只是這變化太小,劉兄都注意不到,更別提日日面對神像,一點點適應改變的小金貴了。」

  「那位,不會是想露真相吧?」張元伯喃喃,「可——為什麼呢?」

  五人陷入沉默。

  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明白,為什麼那一位會出現在小金貴的道觀里,按照小金貴的態度和意思,他分明請的是三清,為何那一位會無緣無故地特地擠開三清,從三十三天外降神於此,之前百般隱瞞身份,現在卻又想要顯露真相,讓小金貴知道他的身份?

  「……就是按這速度,小金貴怎麼也得等個年把才能發現不對吧?」劉元達捧著香無語凝噎,「就你倆眼尖,我都沒看出不同!」

  那到底是想讓小金貴知道,還是不想讓小金貴知道啊,這麼磨蹭糾結,完全和那位的性格不像!

  正想著,他們就看見小金貴爬下梯子,清洗了一番雙手,捧出一個十分迷你、大約只有拇指那麼點大的香囊,供奉在同樣迷你的小泥像前,上完香、叩完首就走了。

  數秒後,一道玄黑的身影從神像後轉出來,居高臨下的睨著小香囊看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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