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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馴然連電話都懶得回,直接發了個消息回復蒲德本:【不來。】

  蒲德本難得心軟,又打來電話對蒲馴然說:「你一個人過年,我始終心裡還是覺得過意不去。這樣吧,我讓助理來接你。」

  蒲馴然拒絕:「你也別說什麼廢話了,這幾年我自己一個人過年也挺開心的。你要是想讓自己良心安一點的話,到時候把遺產都留給我就成。」

  「混帳!」蒲德本嘴硬心軟,「蒲馴然,我可是都聽說了啊,你交女朋友了是吧?」

  「哪裡來的小道消息?」蒲馴然倒是想呢,奈何阮映要等到高考後才答應當他女朋友。

  蒲德本說:「我沒有阻止你談戀愛的意思,你都這麼大了我也管不了。」

  「說得跟你管過似的。」

  蒲德本說:「你注意點分寸,談歸談,別把人家肚子搞大了進行。」

  「蒲德本,你他媽腦殘吧。」難得蒲馴然紅了臉,電話一掛,臉越來越燒。

  幾乎是掛斷了蒲德本的電話之後,蒲馴然又接到了母親方慧艷的電話。

  蒲馴然頗有點不耐煩,如今他早過了要媽媽的年紀,自然也不是那個要賴著媽媽的大男孩。

  他自然也知道這通電話是什麼意思,可她莫名有些排斥。

  可是方慧艷在電話那頭的語氣有些虛弱,說:「兒子,來見見媽媽吧,媽媽真的很難受。」

  蒲馴然語氣不對勁,難免有些著急:「你怎麼了?」

  方慧艷哭著說:「乳腺癌,目前不知道是惡性的還是良性的……」

  *

  當天晚上,蒲馴然就買了機票飛去了天津。

  天津的冬天比烽市的要冷很多很多,從飛機上下來,蒲馴然呼出一團白白的霧氣,迎面就是一道刺骨的寒風。

  兩個城市的寒冷程度是完全不在一個頻道的,烽市冬天再冷也就是零攝氏度左右,而這會兒半夜的天津是零下十二攝氏度。但相較室內而言,烽市的室內是刺骨的冷,而天津因為有暖氣在室內完全可以穿個短袖。

  幾年沒來,天津這個城市的變化並不算很大。

  從小到大,蒲馴然不知道來過天津多少回。以前幾乎每年的寒暑假他都會來一趟天津,因為外公外婆就住在這裡。

  蒲馴然甚至能流利地轉變自己的口音,從一個南方口音轉變為地地道道的天津口音。坐在計程車上時,司機還親切地和他嘮嗑。蒲馴然有一搭沒一搭聽著,感受著這份陌生的熟悉,一直到車停在醫院門口。

  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仿佛他昨天剛從醫院門口經過。

  蒲馴然還記得很小的時候,他因為一次急性的扁桃體炎,外公和媽媽大晚上的帶著他去醫院的急診。那天也是一個冬日的夜晚,媽媽給他穿上了厚厚的衣物,里三層外三層地包裹著,一到醫院又是一層一層地脫掉衣服。

  住院部的暖氣開得足,蒲馴然脫掉了身上的羽絨服外套搭在手臂上,按著病房號找過去。

  距離上一次蒲馴然見媽媽方慧艷是在奶奶的葬禮上。

  那次的葬禮上,已經離異的方慧艷和蒲德本兩個人不知道為了什麼吵起來,面紅耳赤,鬧得不可開交。蒲馴然默默地拿起一個玻璃瓶狠狠地砸在地上,頓時鴉雀無聲。

  蒲馴然站在病房門口,先是伸手敲了敲房門,再推門進去。

  他一進去,外公和外婆就怔了一下,他們兩人呆呆地看一眼,繼而外婆兩步走過來一把抱住蒲馴然,瞬間紅了眼眶:「然然,我的然然啊……」

  外公的眼眶也紅了,上下打量蒲馴然:「長大了,真的長大了,是個大小伙子了。」

  蒲馴然勉強勾起唇角,喊了聲:「外公,外婆。」

  自從父母離婚後,蒲馴然就再也沒有去過天津,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再見到外公和外婆。

  沒想到,再次見面竟然會在這樣的一個場合之下,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蒲馴然下意識去看病床上躺著的媽媽。

  方慧艷也坐了起來,眼眶紅紅的看著蒲馴然。母子兩人有五成相似,蒲馴然遺傳了方慧艷的桃花眼,高鼻樑,只不過他則更要英氣一些。

  方慧艷有些意外蒲馴然居然這個時間點過來,距離她打電話給他,也才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

  「媽。」蒲馴然輕喊了一聲。

  方慧艷捂著嘴巴,泣不成聲。

  *

  一直到深夜,蒲馴然一個人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後腦勺輕輕地貼在瓷磚牆壁上,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據說化驗的結果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出來,屆時就會知道這個腫瘤是惡性的還是良性的。

  無疑,這一個晚上對於他們來說都很難熬。

  手機早就已經沒電了,蒲馴然去護士站借了個充電寶。

  電插上去沒一會兒,蒲馴然的手機里就跳出來不少的消息。

  剛放寒假,難免收到各種邀約,讓他去打球的,讓他去街舞社的,讓他出來玩的。

  蒲馴然一一忽略了那些消息,只是下意識地查看了自己的微信置頂消息。

  置頂的那個人是阮映。

  阮映的頭像是一隻粉紅色的小水母,在她的頭像上有一個紅點,顯示一條消息。

  阮映:【你在幹什麼呀?】

  消息是來自下午五點多。

  那時候的蒲馴然已經上了飛機,手機也已經沒電關了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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