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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出京早。大概不曉得京城已變了天。皇借著端午衙門沐休,什剎海節慶競舸,錦衣衛與五城兵馬司同時行動,將許氏一脈的官員都請進了詔獄。頭一個請去的人是太后的親兄,皇的親舅舅許德昭。」譚誠慢條斯理地說著京之事,「可嘆許德昭還是昂著頭甩著袍袖去的。估計心裡還在盤算著怎麼弄死去抓他的鎮國將軍。太后也親眼瞧見了,當時還想釣出穆胭脂來,忍著沒有發作。估計回宮後會雷霆大怒質問皇帝。」

  穆瀾頓時笑了。

  譚誠溫和地看著她笑:「如了你的意。是該高興。也是許德昭太過囂張。總以為太后尚在,皇帝外甥不敢拿他怎麼樣。他也是有擁立之功的。」

  他輕嘆道:「皇既然動了手,不會虎頭蛇尾收場。許德昭死定了。」

  林一川開口道:「您和許德昭不是一條船的麼?督主沒有一點兔死狐悲的傷悲?」

  「咱家一脈的官員,皇沒有動。咱家也篡權,皇為何不動投靠咱家的官員呢?」譚誠溫和地為二人解惑,「當初太祖爺成立東緝事廠,任命司禮監大太監兼任東廠督主。東廠行監督百官之職。最大的作用是牽制錦衣衛。皇用錦衣衛將許德昭一脈的官員一打盡,滅了東廠,錦衣衛會一家獨大。皇不會這樣做的。最多,削了咱家,換一個他信任的太監。誰又保證多年之後,那位新任督主不會咱家更戀權?」

  「不管怎樣。皇都不會讓你再在督主這個位置呆了。」林一川說得更狠,「您不離京,或許皇帝一時半會兒還動不得你。離開京城,東廠督主該換人做了。你和許德昭走私違禁品,與韃子做生意的事證據確鑿。在下親自把這條線挖出來的。」

  「咱家不擔心。有把柄被皇捏著。他用咱家豈非更放心?」譚誠不置可否。

  如果皇帝這次真要殺他,他也不可能帶著東廠大檔頭和這麼多番子調戰船追他們了。譚誠憐憫地看著林一川道:「咱家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讓你明白。你恨東廠逼迫你爹,恨了咱家。沒有用的。皇不會撤了東廠。目前也不會殺咱家。如果回到京城,皇自會將罪證擺在咱家面前。讓咱家服軟交權,從此老實做他的奴才。」

  「督主其實是想說,能追咱們,是奉了皇帝的命令?」或許是與無涯相處的時間多一些,穆瀾猜到了譚誠話的真實意圖。

  「還傷心嗎?」譚誠反問道。

  這句反問讓林一川也轉過臉看向穆瀾。

  那雙清亮的眼眸透出對林一川的無限歉意,穆瀾低低說道:「我還是拖累了你。」

  「我說過,我不怕被你拖累。」林一川斬金截鐵地回道,「若是怕了,我也不會去救你。」話是這樣說,他的心卻浮起淡淡的悲傷。他已經把衣帶詔當面燒了。他為何還不肯放過穆瀾呢?

  「林一川。你若闖法場劫走穆瀾也罷了。你怎麼能讓京城亂了呢?」譚誠輕嘆。

  兩人同時怔住。都以為無涯不肯放過的是穆瀾,沒想到卻是林一川。

  林一川大笑起來,眉眼透著無限歡喜:「你瞧,原來是我拖累了你。」

  穆瀾也笑,放在桌下的手已多出一柄匕首。林一川讓京城大亂。他的能力讓無涯忌憚。無涯不會讓林一川活了。她突然很慶幸。林一川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然,他得多傷心。

  「咱家也很好。這可不是能用銀子能辦到的事。」

  好的不止你。林一川朝下面的河灘望去。雁行和燕生在番子的虎視眈眈下坐著。他含情脈脈地望著穆瀾:「我很聽你的話,凡事留一線,握著的底牌沒有提前翻開。不然咱們怎麼能坐在這裡喝著今年新貢的明前春茶呢。」

  本想好要博命了,穆瀾配合地嗔道:「什麼叫聽我的話?我可不知道你有什麼底牌。」

  夕陽已經沉下了地平線。暮色呼啦啦地從江南淹過來。船的燈一盞盞亮了。照得下面的江水搖曳生姿。

  譚誠的眼神漸冷。他不再說話,無形的威壓從他身散發開來。

  林一川璨然一笑:「還記得那天一川去東廠投靠督主。你說,沒有林家基業支撐。我林一川不過只是個有經商天份的人才。天下人才何其之多,心甘情願做督主的狗。為何要一定要用我。」

  譚誠記性不差,接口說道:「你答我說,不是每個人才的爹都是林家大老爺。」

  林一川深深望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所以天底下只有一個林,一川。」

  突然之間,譚誠似想到了什麼,眉毛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哪一川?」

  林一川捏著茶盞把玩著,輕聲說道:「一川運河水。一川珠江水。」

  一條運河溝通南北。流淌著的不是水,而是財富。

  一條珠江河連通大海。舶來之物一船賺十船的金銀。

  譚誠倒吸口涼氣。

  穆瀾的心卟咚直跳。林一川的是底牌是漕運!

  一天時間。大運河數座水閘同時出事,竟無一條貨船抵達京城。只有能掌控漕運的人,才能辦到。

  兩人瞬間明白了京城大亂的原因。皇帝在這節骨眼放譚誠,讓他帶兵追趕兩人的原因。

  「天底下只有一個林一川啊。」譚誠重新打量著林一川,嘖嘖讚嘆,「沒想到沒想到!能讓咱家如此意外!」

  林一川嘴角動了動,浮起淺淺悲傷:「家父那一年為我取名一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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