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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是為了何事而來。」

  嬴浦閉著眼睛,就好像在做夢一樣,喃喃道:「我是為了姑姑來的。」

  「為我?你不怨我,不恨我?」

  「曾經是怨過,也恨過,可我發現姑姑並不在意我如何對待你,我對你好也罷,不好也罷,你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她皺起了眉,卻聽嬴浦繼續絮叨著:「想做英雄了,就殺千萬人,將我帶上帝位;想做皇帝里,就謀劃萬千,把我給一腳踢下來,可是,姑姑做了這麼多,何曾問一句我願不願意……我願不願意當這皇帝,我願不願意直接將皇位送給姑姑……」

  「廢話!」

  她怒斥一聲,嬴浦卻笑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姑姑一樣,把情當作毒藥、利刃,總會有人看待它比所有都重,總會有人不愛江山愛美人。」

  嬴思君嘲笑道:「可那個人絕不是你。」

  他睜開眼睛,認真、誠摯地望著她,他的眼中仿佛也下了一場雨,陰鬱著,濕漉漉的,不見陽光,破碎如漣漪。

  「我想送給姑姑一件禮物。」他掙扎地爬起來輕輕碰了碰被她掛在床頂的小玉瓶,整個人陡然像是水中倒影一般隨著水波一晃,瀲灩融化開,鑽入了那個小玉瓶中。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小瓶,使勁兒閉了閉眼睛,又掙扎地睜開。

  人躺在床上,湖紗簾帳微微晃蕩,雨水聲傳入耳邊。

  「原來是夢啊……」

  嬴思君側了側身子,手指卻不小心碰到嬴浦適才躺過的地方,濕漉漉的一片,似乎被雨水給打濕了一樣。

  她一把攥住那床褥,狠狠地拉開了床幔。

  雨聲依舊,她的心卻跳的越發劇烈,似乎有什麼在不斷接近。

  燭火影影綽綽,從緊閉的窗扉縫隙里,鮮血就像是千里來系的紅線,從縫隙里慢慢滲入,又從窗邊流淌下,蜿蜒著,蛇一般地朝她爬來,刺目的紅色濡濕了一路。

  那血液爬上了她的床鋪,綻放在褥子上,攀援著床幔漸漸接近那個小玉瓶,從開口處滲入進去。

  她晃動的眼波似要承受不住,一個熟悉的聲音響在耳畔。

  「姑姑,流光還你以魂魄、精血,以報答姑姑恩情,既然姑姑的戀心及一魄封印在此,侄兒便生生世世守著這戀心、一魄,惟願姑姑轉生千載,終有一世能重新取回這戀心……」

  他的聲音隨著入夜的風一同消散了。

  她疲憊地睜開了眼睛,手指先摸了摸身邊的被褥,沒有夢裡的潮濕。

  手指輕輕划過眼角,抹過淚水,她盯著那個白玉小瓶,突然拍床而起。

  「來人!來人!我要入宮……我要入宮!」

  血脈的聯繫也許真的心有靈犀,適夜,秦武帝嬴浦駕崩。

  「殿下,公主殿下節哀啊!」無數人簇擁著清河公主,看著她冷著臉,熟練地整頓後宮,為聖上處理喪事。

  「皇上!皇上!您怎麼能這麼狠心拋下我啊!」荀夫人哭號著就要去觸柱。

  嬴思君一揮手,「將她給我拖下去,關好。」

  「嬴思君你不得好死!陛下就是被你給害死的!」荀夫人拼命掙扎著卻還是被人高馬大的禁軍給捂著嘴強硬地拖了下去。

  「殿下,皇后娘娘她……她追隨陛下去了!」太監總管林喜跪倒在地面上。

  嬴思君按著太陽穴,輕聲道:「厚葬了吧!」

  「殿下也要注意身體。」大宮女簿德擔憂道。

  「嬴契呢?」她四處看了看。

  簿德嘆了口氣,「陛下不想看到先皇,在門口等著公主殿下。」

  嬴思君點了點頭,整理一下素裙白衣,朝著門外明亮的陽光處走去。

  嬴契正站在門外,雙手抄著袖子,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朝他伸出了手,就像多年前她朝嬴浦伸出手一樣。

  嬴契小心翼翼地握住她蒼白的手。

  好暖啊……他暗想。

  「你就要成了這大秦的皇帝,有什麼想法?」嬴思君牽著他朝前走去。

  「我對皇位沒有什麼興趣,君若喜歡自可取之。」

  嬴思君看著他陰鬱的側臉,突然笑了,「這是誰教你說的?」

  他抬起頭,又淡淡地撇開了。

  「沒有人,我只是不想成為第二個秦武帝。」

  「那是你父皇。」

  「那還是你侄兒呢!」

  嬴思君突然笑了笑,「你這孩子倒是有意思。」

  「我討厭秦武帝留下的一切東西,包括這皇位、皇宮跟江山。」

  從小養成一個這麼恨他的唯一皇子,嬴浦也算是厲害了。

  「那一切便如你所願。」她的聲音既輕且柔。

  漸漸接近大殿,她晃了晃他的手。

  「你準備好了嗎?」

  嬴契哼了一聲。

  「讓我們來開一場鮮血的盛宴吧!」

  「殿下,若是盛宴焉能沒有劍?」

  嬴思君回頭,烏有蘭正懷抱著一把寶劍,笑若千陽。

  「沅芷……」

  「數年前不曾見殿下提劍血洗朝堂的樣子,今日可不能再錯過了。」

  嬴思君緩緩一笑,伸手拔出了那柄寶劍,劍身寒芒畢露,即便在烈日陽光下也仿佛滲著冷風。

  「不知飲了多少人鮮血才成就了這柄寶劍。」

  烏有蘭溫柔微笑道:「也唯有這把劍才能配的上殿下的絕代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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