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異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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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悅正從山上往下滾。

  她伸手拼命的想抓住東西,心裡後悔的要死,幹嘛要為了圖近路走這個山路,一轉眼天就黑了,還下著雪,一腳踏空人就滾了下來,好容易伸手抓住一旁的枯枝樹根,身上背的急救箱隨著慣性重重的砸過來,正中她的腦門,齊悅眼一黑……

  不至於就這麼死了吧?那也太可笑了。

  這下好了,前途完不完還不知道,小命先玩完了,男朋友,不,前男友還不得佩服死自己的高瞻遠矚啊。

  齊悅不由攥緊了手,不甘心啊!

  這一攥手她愣了下,貌似死人不該能有這個動作,而且她的意識一直很清醒,身體上還有痛感,緊接著這痛感更加強烈,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她肚子上重重的一擊。

  齊悅叫著坐起來,伸手捂住肚子,正好看到從身上滾下的急救箱。

  又是這個禍害!

  砸完了頭砸肚子,偏偏這次還是進城補貨將箱子塞得滿的不能再滿。

  齊悅有些憤憤的抬腳想踹急救箱,一抬腳嚇得她魂飛魄散。

  這這是什麼奇怪的衣服?

  白裙子?白紗裙?哪有這時候就跟傷者換衣裳的?再說,大冬天的哪個急救醫生給受傷的自己穿這個?腦袋抽筋了吧?大冬天….

  這個念頭閃過,齊悅有些怔怔的抬起頭,然後她就看到方才耳邊那刷刷的聲音不是腦震盪引起的耳鳴,而是外邊真的在下大雨。

  齊悅張大嘴一時沒緩過來。

  然後她木木的轉動頭,看到古典花雕的木門,窗戶,舊民居古風建築中常見的圓洞門,再往裡還能看到垂著幔帳的床…..

  脖子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蓋過了身體其他部分的痛,齊悅下意識伸手摸過去。

  「勒痕瘀傷….」她職業習慣的喃喃說道,然後她抬起頭,看到沒有吊頂樑柱椽子裸露在外的屋頂,一條白布正從樑上垂下晃啊晃。

  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伴著哭喊聲穿透雨聲從外邊傳來。

  齊悅從樑上收回視線,看向門外,就見一群人湧進來,越來越近看得越來越清楚,齊悅不由揉了揉眼睛。

  「我的媽呀,我是在做夢吧?」她喃喃說道。

  這一群人的確是人,但卻不是她熟悉的那些人,她們不管老少,都梳著髮鬢,穿著現代人絕不會穿的衣服,似乎從畫裡電視裡以及古代墓葬的壁畫裡走出來的….

  帶著新鮮的土腥味,而且還是有聲的。

  「…哭,哭,哭什麼哭,一會兒有你們哭的時候…」

  「..嗚嗚嗚劉媽媽快些告訴侯爺夫人去….」

  這群人一邊走還一邊說話還有哭的。

  她們腳步飛快邁上了台階,阿如淚流滿面往這邊看了眼。

  「少夫人她…」她哽咽說道,話說一半卡在了嗓子眼。

  齊悅坐在地上,眼珠一錯不錯的看著她們,沒有血色的嘴微微的張著。

  阿如伸手捂住臉。

  兩聲尖叫同時劃破眾人的耳膜。

  「鬼啊。」

  相比於叫著癱軟在地上渾身發抖的阿如,齊悅則是一面叫著一面手腳並用的向後逃去。

  「你這個死小蹄子!」為首的婦人被這陡然的喊聲嚇得差點摔倒,在看清那個雖然狼狽但動作不失靈活的身影鑽入內室,心裡頓時明鏡一般揣測了前因後果,原本惶惶不安的臉色立刻沉下來,抬腳就踢坐在腳邊還在尖叫的阿如,「來人,撕爛她的嘴,留著這張惹是生非的嘴有什麼用!」

  立刻有三四個婦人湧上來手腳並用的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打。

  阿如哭著躲閃,原本隨著阿如尖叫便癱軟在人後的阿好哭著擠過來,擋著這些婆子,口裡喊著真不是哄媽媽們的,少夫人真的懸樑自盡了…

  但那句少夫人真的死了的話卻再沒說出口。二個丫頭這短短一刻受了這兩場驚嚇,抖的篩糠一般哭的上不來氣。

  為首的婦人憤憤的瞪了這兩人一眼,抬腳邁進來,先是抬頭看到樑上的白布,面上浮現一絲冷笑。

  「少夫人。」她開口喚道。

  屋子裡不見有人回答。

  「少夫人,您還有別的吩咐沒?」她也不要回答,不陰不陽的問道。

  裡面依舊無人回答。

  「您要是沒有別的事,老奴就先下去了,如今府里人多事雜,夫人身子又不好,兩個小姐幫著理家,偏又趕上姑夫人家有白事,這些喪儀里往的半點馬虎不得,實在是委屈少夫人了,等老奴得閒了,再來陪少夫人玩。」婦人緩緩說出這一大段話,便也不等裡面有沒有答話,轉身就走。

  「劉媽媽,這..」有婦人指了指樑上掛著的白布,請示。

  這婦人斜眼看了內里,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嗤笑。

  「留著吧,少夫人身子不好,爬上爬下的也不方便,下次再用也容易些。」她淡淡說道。

  這話可真是大逆不道了,不過屋子裡的婦人們卻沒有半點惶恐驚訝,反而都露出笑。

  「瞧著急的,連傘都沒顧上撐,衣服都濕了,快去吩咐廚房熬了湯給媽媽驅寒。」另有婦人吩咐道。

  便有小丫頭蹬蹬的跑去了,這邊大家撐傘的撐傘,引路的引路,擁著這婦人出去。

  這婦人走出來,微微斜看了還在地上縮著的兩個丫頭。

  感覺到那視線刺的脊背發涼,兩個丫頭不由更縮在一起。

  「幸好我沒聽你的話,去告訴侯爺夫人,要不然我老骨頭一把,臨了臨了被你們這兩個年輕人兒玩散架了..」她慢慢說道,「阿如,你當初也是跟著老夫人的,怎麼如今不說長進,反而越發的活回去了?」

  阿如和阿好跪倒在地上連連碰頭。

  「真不敢騙劉媽媽,真不敢騙劉媽媽。」阿如哭道。

  這婦人看也不看他們一眼,不再說話抬腳越過去。

  一群人很快遠去了,隱隱從雨霧中傳來說笑聲。

  「….這麼久了才有膽子學人家懸樑…」

  「…有膽子玩沒膽子受真是沒出息…」

  「..要是真死了那才叫好,咱們世子也算是熬出頭了…」

  聽著這肆無忌憚的說笑聲,兩個丫頭對視一眼,旋即抱在一起大哭。

  「快別哭了,少夫人沒事,是好事,寧願挨頓打挨頓罵,也別真的…」阿如拍了拍阿好,流淚說道。

  阿好點點頭。

  二人攙扶著站起來,顧不得一頭一身的雨水,幾步就走進室內。

  「少夫人?」她們喚道。

  內里無人應答,阿如便快走幾步進去了,見床的帳子的一側露出裙角。

  「少夫人..」她聲音放緩了,再次喚道,「您..真的沒事吧?」

  一隻手從帳子那側微微探出來,扯住帳子一拉,人便被更嚴實的包起來。

  是沒臉見人了,阿如嘆口氣,今日這事傳出去真是丟人丟大了。

  「少夫人,要不要找個大夫..」她再次柔聲問道。

  「不用。」帳子後終於傳出一個細細的聲音,似乎受了驚嚇,聲音顫抖沙啞短促。

  阿如停下腳步,回頭和阿好對視一眼。

  「我沒事。」帳子後又傳出來聲音,這一次比先前要聲音大一些,同時半張臉從帳子後微微露出來,飛快的看了阿如一眼,又躲了回去,「你…你出去吧。」

  阿如站著沒動。

  「你..快去換衣服吧。」帳子裡的說話聲更順暢了,「小心感冒。」

  感冒?阿如愣了下,是什麼意思?

  鑑於少夫人的脾氣,她沒有再問。

  「那我先下去換換衣服,再來伺候少夫人。」她說道。

  帳子裡傳出嗯的一聲。

  阿如便走出來,阿好站在堂屋裡,面色青白的仰頭看那懸著的白布。

  「姐姐,這個..」她怯怯的問道。

  阿如搬過凳子站上去一把扯下來,三下兩下的團起來。

  「燒了去。」她說道。

  阿好點點頭,忙去扶起地上倒著的椅子圓凳,忽地看到屋角地上一個銀白色的箱子。

  「姐姐,這是什麼啊?」她問道。

  阿如聞聲看過來,也很疑惑,這東西四四方方,上面還用紅色標著奇怪的符號還有奇怪的字。

  「咱們屋子裡沒這個吧?」她說道。

  這裡她們已經住了三年了,閉著眼也能認出擺設。

  她伸手便要去拿。

  「別動。」內室猛地傳來聲音。

  阿如和阿好嚇了一跳,回頭看,少夫人從帳子裡探出半個身子盯著她們。

  「是,是。」二人忙答道,站開幾步,「少夫人,我們先下去了。」

  看著兩個人低著頭退了出去,還帶上門,齊悅才稍稍的鬆了口氣,在確認了那兩人的確沒在門外偷看時才走出來。

  她環視四周,滿目驚訝驚愕,目光最後落在旁邊的一個銅鏡上。

  齊悅深呼吸幾口氣,上刑場一般大步邁過去,先是閉了一下眼,然後猛地睜開了。

  鏡子裡一張銀盤臉兒杏兒眼素麵如玉完全陌生的人正盯著自己。

  她嘟嘟嘴,呲呲牙,伸手扯了扯麵頰,鏡子的人亦是如此。

  「媽媽咪呀….」齊悅自言自語道,終於放下鏡子,目光掃過那滿室真品無疑絕非電視布景的家具,「穿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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